天醒来,便会忘记今晚之事。
他迎着纷飞小雨,又回头看去一限,身形消失于夜。隔日一早,大叔公便赶往裕陵山。
马车飞跃,腾云驾雾,停至门口。
“大人好几日没来任职了。"使从道。
大叔公一叹,袖手一挥,将腾云白马收入囊中,信步走入大门。约莫一炷香后,他又走出,若有心事往家中赶。人家处不可飞行,白马抬蹄,慢步经过小巷。大叔公撑着头,靠在窗边,车身忽一震,往一方歪去。他脸色一白,急急掀开帘。
马车不知被什么所撞,一方轮损坏,他没扶稳,人仰马翻。尚不及呼痛,方一抬头,就对上张脸,俊俏得令天地失色。谢青晏一身玄色劲衣,衣边却是红,张扬得很,坐在高大马背上,懒洋洋直身。手里把玩马绳,嘴角也似笑非笑,向下脾睨来他。大叔公扶稳帽,上下打量对方,撩袍下车:“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敢撞我的马车!”
身旁使从一拉他,怯怯道:“大人您快别说了,他是..…大叔公冷哼一声,挥开衣袖:“一介无名小卒,有眼无珠,也敢在我圣君亲点大使面前放肆?”
使从十分无奈,低下头,万不敢看那人,挤眉弄眼道:“他是那……那个….
谢青晏嘴角微微勾着,意味深长眯眼,冷笑一声,道:“哦。”“好狗不挡道啊。”
他整个人散发危险气息,令人退避三舍,说这话时,目光落在二叔公身上,马鞭轻轻搭在肩。
这点儿嫌弃不易察觉,立即扎中大叔公,他怒道:“你这小生好没礼貌。且不提我身份尊贵,长老有序,我属你长辈,你竞敢这般与长辈说话?”谢青晏笑而不语,反倒是那马儿,倨傲抬起蹄,不可一世看来。这马随主人,眼里尽是高傲与嚣张,气得大叔公血压高升,随即举目,对上谢青晏不屑的眼神。
他一弯腰,靠在马儿身上,道:“我一无亲眷二无外戚,自幼父母双亡,年纪轻轻也并无婚配,请问你算我哪门子长辈?”大叔公气得说不出话,尚未及开口,却见谢青晏拉紧马绳,“吁"的一声,马儿高仰起蹄,以极快速度冲来。
大叔公一惊,被撞得五仰八叉,再一抬头,路旁拉车之马,竞也不知为何受惊,甩下背上使从,铺天盖地朝来。
他方寸大乱,连忙躲开,尚不及呼痛,仰头看去,谢青晏手持缰绳,骑得马驹晃晃悠悠。连马皆是这般做派,上边的人儿更是。然而这并非最气人,大叔公捂着腰,竞无法站起,俨然摔断腿!他痛得哀呼,动身时,背脊又咔擦一声,手臂也无法抬起。再看谢青晏,是无比嚣张,扯着马绳,张口便道,“这马儿怎会突然受惊,我明明记得牵好了啊?”
“让我瞧瞧。”
他跃下身,随手抓来使从,将手搭在对方肩上,道,“这不是温家大房的马车吗?”
“怎么,敲诈自家侄女未果,到我这儿来碰瓷了啊。”这话万分促狭,偏生那张脸俊美无比,再纨绔放荡之状,也别有几分独属于少年的狂气。
使从尴尬点头,不敢反驳。
路过行人一听这话,左右逢迎上来,皆是放声大笑。昨日之事人尽皆知,认出地上那人,正是陷害侄女那位,登时哄笑不已,可谓将温家脸面丢尽。
大叔公脸色充血:“你究竟想干嘛?”
谢青晏扬眉,马儿便甩着尾,慢条斯理走来。它抬起只蹄,向下瞧着大叔公,眸中皆是讥讽。
伴着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令人觉得寒意透骨:“都说万物有灵,我看也是,你瞧这马儿,眼睛可是比狗鼻子还灵。”“你爱做些缺德事我管不着,不过,还是不要把主意打到一个小姑娘身上。我不忍心。”
大叔公咬牙,明白过来:“你是那丫头的人!”“那又如何?“谢青晏笑道,“先想想怎么把你的腿接好吧。”说罢,他牵着马,慢悠悠离开,留下大叔公一人挣扎。大叔公牙都快咬碎,牵马少年放肆大笑,轻身一跃,跨上马,于山间扬鞭飞驰,转身奔去街道。鲜衣怒马,只留下个桀骜不驯的背影,教人气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