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一点去看窗外,没多少商铺灯还亮着,连绵的灰暗招牌……寂静之中,她迟来的嗅到车上的淡淡香气,是不符合沈鹤为气质的果香甜味。
先前竟然没注意到,扶手箱的杯架上分明放着只香水瓶,绑黑蝴蝶结,是漂亮的樱花粉液。
她认出是反转巴黎,高中时期她悄悄喷在手腕上的第一支香水,因为没控制好量,腻得她两眼一黑,洗手洗了十分钟才敢出门。
沈鹤为倒是能把控好量,让味道只有果香,怎样闻着都心情愉悦。
说起来,使用香水,也是他在家里掀起的风潮,他来遮自己身上经久不散的中药味,选的是些木质香,清清冷冷的也算好闻。
沈鹤为讲这么做的原因,态度十分坦荡——是为了和家里人更亲近,至少靠近时,某些人不会因为苦而拧起眉。
是好事,但纪清如起作恶心思,转手将已认定甜得腻味的香水送给他,说,哥哥,不如试试这款。
沈鹤为接香水时微微笑着,纪清如也笑,等着他变成没人敢靠近的甘甜香包,说话前自己要先打两个喷嚏。
结果就让她一万个不爽,他身上是清淡的果香,再努力凑近去闻,也很难昧着良心说不适。
纪清如咬牙切齿,但碍于面子不能回收香水,只看到沈鹤为在笑的狐狸眼,多意味深长,好像早早洞察她。
后来他没有常常使用这种甜味,只有要讲一些她不愿意听的事,要安抚她情绪时,身上的这种味道才会重现。
譬如选科目,再譬如来检查她学习进度,还有……通知她父母要离婚。
纪清如半敛着眼,视线垂在胸口上的薄毛毯,放空情绪有好几秒,什么也想不到。
话就毫无预兆地从她嘴里滑出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开头:“我知道那天我和虞岁安打电话时,你为什么那个态度了。”
沈鹤为放缓了车速:“说说看。”
纪清如抿了抿唇,手摸着找到调整座椅的按键,直了身,正襟危坐道:“你在提醒我注意沈宥之吧。”
沈鹤为:“……嗯?”
“虞岁安喜欢哥哥,”纪清如顿住两秒,声音小了点,“……沈宥之喜欢姐姐。”
印证她想法似的,沈鹤为半点惊讶也没有,点点头:“所以,你今晚忽然给我发消息,是因为他和你表白。”
“没有。”她下意识反驳。
“没有?”
“他——”纪清如实在不觉得那称得上表白,与其这么美化,还不如说沈宥之是下定决心和她决裂,做好一辈子再不相见的准备。
她还是把话讲完,“他亲我来着。”
最难说出口的话都讲出来,后面的话吐露得就更流畅,纪清如有点告状的意思:“还是舌吻。”
她讲完微微有一点羞耻,也就没去看沈鹤为的表情,从沈琛约她见面开始讲起,一直讲到沈宥之离开。
“其实我根本没有答应爸去追妈妈,她从来没和人复合过,对他也不会是例外。”纪清如吸了口气,“我和爸大吵一架,回酒店还是自己打车,在饭店门口等了很久。”
“我只是想借这个试探一下沈宥之,谁知道他会突然发疯——哥,你说,他怎么会认为爱情可以绑定成一家人,这个世界上,明明只有亲情才最稳固。”
她没发现,沈鹤为失去能言善道的能力,已经沉默很久。
“妈妈最长的恋爱关系也不过坚持十年,爸呢,他长一点,但能证明会长长久久吗?不会的,爱是最虚假,最喜新厌旧的情感。”
纪清如有点懊悔,她不常和人吵架的原因之一,也是事后才想起要说什么话。沈宥之不在眼前,听不到这些,实在可惜。
“我不会再联系沈宥之。”她这么总结道,在结尾处又补充,“不过如果他愿意想通,我还是愿意重新做他的姐姐。”
车厢沉默下来。
纪清如才注意到沈鹤为苍白的脸,皮肤太薄,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错裂,没入长袖里。
正是红灯路口,沈鹤为停下车,温和道:“不用担心,我会去劝劝他。”
好像她发现的异样是幻觉一样。
纪清如眨了眨眼,想去拍拍沈鹤为的手,才伸过去,便被躲开。
她一愣,收回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疏远:“不论我和沈宥之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和哥哥的关系……”
沈鹤为和从前一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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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久久没人住过,大概是没什么活物气息。谁知道沈鹤为竟然递给她钥匙,要她做第一个开门的人。
哪里有哥哥的样子。
纪清如大怒,但顾及他在车上怪异的神情,还是忍住,两天后就回伦敦,实在没必要带着哥哥弟弟都有病的印象离开。
她真的做好见鬼的准备,开门很慢,给房间里盘踞的不明生物一个逃离的机会。
脚上忽然一沉。
纪清如僵住。有个毛绒绒的温热东西,在摩擦她的裤管,还发出很恐怖的猫叫声。
……猫叫?
她低头,蹲在她脚上的黑炭小猫也仰着脸,两颗金瞳滴溜溜地看她。
“小,小猫?”
纪清如傻掉,但身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