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得厉害,索性大着胆子俯下身,将脸埋进她颈窝里。那一瞬,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响,砰砰地撞在胸腔里。他是头一次这般放肆、这般大胆地靠近她,呼吸与她的气息交融在一处。心里却带着惶恐,怕萧绥会生气,觉得他无礼。
正是忐忑不安时,他忽然觉得后背一沉,是萧绥的手臂覆上来。那动作不轻不重,却稳稳地环住了他,无声默许了他的依靠。贺兰璋心里一颤,仿佛被人一瞬间捧住了全部的软弱与无助,委屈与酸楚都找到了去处。他不敢出声,只将自己埋得更深。良久,耳畔才再次传来萧绥的声音,温柔低缓:“往后旁边无人时,你便唤我阿绥罢。”
贺兰暄缓缓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光,轻轻吸了吸鼻子,嘴唇嗫嚅半晌,终于试探着喃喃开囗:“阿绥。”
萧绥眯眼一笑,笑意里夹着几分久违的暖意:“从前只有我兄长这般唤我,往后能这般唤我的,就只有你了。“话到此处,她微微仰头做了个深呼吸,像是要将胸口的沉闷尽数吐出,转而又问:“你可有什么字号或是小字?”贺兰暄眨了眨眼,眼神闪烁,神情似有几分为难:“我是有的,只是……并不文雅。"他声音愈发低下去,“是我阿娘取的,说出来怕是要惹人笑话。”萧绥语气温柔,催促道:“你且说与我听听。”贺兰暄垂下眼,耳根微红,像是鼓足勇气才小声道:“福宝,我弟弟叫禄宝。”
萧绥听完,终究没忍住,弯起唇角笑出声来,笑意里带着几分打趣:“你们兄弟俩凑在一起,倒正好是个福禄双全。”贺兰暄耳根通红,羞涩得低下头去,指尖绞着衣摆,像个被人拆穿心事的小孩。
萧绥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抬手,将他重新揽进怀里,手臂环得极稳,语声低沉而笃定:“人如其名。你既占了这个'福'字,我定会让这字成真。”
城楼灯火随风摇曳,烟花接连绽放。她怀里的少年静若一湾清水,心中千回百转的情绪,在此刻都被这份温情轻轻抚平。半响,天上的焰火渐次停息,夜色归于静寂。街上人群也逐渐散去,子时将近,萧绥携着贺兰璋回到公主府。
二人立在临篁阁檐下,夜风清冷,灯火映得檐角斑驳。贺兰暄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声音低缓:“此事想来怕是艰难,若真不成,殿……“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脸上腾起薄红,轻声改口,“阿绥千万不要强求,总之,我既已应了你,此生便绝不会再许旁人。”萧绥望着他,眼底含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那双手虽纤细,却因劳作生出薄茧,触感微涩,反倒让她心里一紧。她柔声道:“你安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今日在外奔波已久,早些歇息罢。”贺兰璋点了点头:“你也是。”
萧绥不再多言,转身往明辉堂的方向去了。贺兰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整个人没入回廊尽头,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掀帘入了屋。
屋里炭火正烧得旺,炉口泛着红光,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夜里的寒意。鸣珂正趴在桌边打盹,听见脚步声立刻惊醒,忙迎上来,伸手替他解下罩袍:“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外头街上好玩吗?”贺兰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那笑意从心底往外溢,怎么都压不下去。脸颊上却被烘得微红,不知是炭火的热,还是别的缘故。他语气轻柔:“好玩。大魏都城果然繁华,那些花灯、焰火,还有许多我从未见过、也未吃过的东西,还有……
他话音一顿,像是犹豫,又似在酝酿。缓缓走到床榻旁坐下,他手指轻轻摩挲着膝头的衣褶,再次开口时声音低了几分:“我还看见一位大着肚子的郎君。”
鸣珂并没听出话里暗藏的意味,只顺手将贺兰暄的罩袍挂到衣架上,回头随口问:“大肚子?有多大?那人莫不是病了?是胀气?”贺兰暄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唇角还带着笑,声音却极轻:“不是病,也不是胀气,是肚子里有个娃娃。”
鸣珂一愣,回头“啊"了一声,神色间满是错愕。手一抖,刚挂稳的罩袍立刻又滑了下来,他顾不上拾起,急急走近到贺兰璋身边,在榻前坐下。贺兰璋唇角含笑,慢慢将方才所见的情形娓娓道来,讲得细致。鸣珂听得满脸愕然,目瞪口呆,半晌才低声感叹:“世上居然真有这种奇事。”
贺兰暄蹬掉鞋子翻身上榻,仰面而卧,眼睛定定盯着头顶的房梁,语声幽幽,仿佛依旧沉浸在先前的情景里:“你知道今天殿下同我说了什么吗?”鸣珂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他:“说了什么?”贺兰暄眼神不移:“殿下说,要与我成亲。”话一落下,屋里静了片刻。鸣珂愣了愣,没回话,只慢吞吞地抬手,覆在贺兰暄的额头上。
贺兰暄把他的手拍开,白了他一眼:“别闹。”鸣珂盯着他,眼睛瞪得圆溜溜:“公子,你是发癔症了,还是病糊涂了?”贺兰暄神情认真:“我没有。殿下真的对我说了,我也已经答应了。“他忍不住扬唇,笑意甜得像被灯火烘化的蜜糖,“她说′今夕陈情,素心不揜。愿与卿结发,托平生之心。”
他侧过身,将手掌覆在自己小腹上,目光里带着一种憧憬:“我都想好了。若此事成了,将来我便同那卖浮圆子的郎君一样,也替殿下怀个孩子。”鸣珂心口一震,沉吟半晌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