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原本肉身
春雨贵如油。
开春之后,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大王山一连几日都是雨天。雨势阻隔了凡人甚至妖精的行动,山中一片静谧。云皎也乐得清闲,没再出门。
还没有到暴雨的程度,她并未去后山寒潭,而是犹自窝在寝殿里。自从将大部分猴哥的手办搬去偏殿后,寝殿显得空荡不少,云皎又让哪吒去藏宝阁搬了不少珠宝玉器回来装点。
但她仍觉得空,干脆又手搓起猴哥周边来。哪吒…
藤椅被他的夫人犹自霸占,他被赶去榻上躺着,便见藤椅晃晃悠悠,连带她逶迤曳地的裙摆也飘晃起来,如流云拂过。横躺的少女整个人陷在椅里,浓密的乌发被蜷压在鬓边,余下的铺陈如瀑,她闲不住,手中刻刀起落,不多时,又一件丑陋的孙悟空木雕就诞生了。哪吒在榻上躺不过一炷香,笔直地起了身,大步流星朝云皎走去。云皎正比着夜明珠的光端详她的“猴哥,左看右看,只觉十分满意,视线里却忽地闯入一个高个儿美艳青年冲她大咧咧走来,她一时怔住,撇撇嘴:“你挡着我光了!”
哪吒步履一顿。
“你莫急,你的福气在后头。“又听云皎哼唧了一声,细眉挑起,语气里藏不住得意,“我自是给你备了′好东西',你且再等几日吧。”他脚步放轻,缓缓地,不动声色靠近她,“什么好东西?”云皎晃晃脑袋,将木雕挡在彼此之间,谨防他突然压来为非作歹。“秘密……哪吒!松手。”
“为何还不唤夫君?"他诧异偏头。
偏头的原因自是他已经走至云皎身后,双手落在她额角。她是疼的。
每逢雨天,她的额头就会疼。2
方才说话,初听中气十足,不过是声量扬高了些,最后的喘气声却明显。云皎甚至没与他说那日受了伤,导致近日愈发疼,但她下意识的表现仍是若无其事,直至他的手极迅速却又自然地覆上她额角,她错愕起来。“你在做什么?"她如此道。
哪吒沉默一瞬,低声回道:“夫人雨天头疼,为夫替你揉按一会儿。”尽管她不肯再将那句夫君说出口,他却依旧如从前一般唤她。云皎张唇欲言,可他指腹温热,力道适中,在额角缓缓揉按,疼痛竟真的随之舒缓。
她便懒得说话了。
被伺候得舒坦时,她一贯如此,会变得懒洋洋的,眼眸也眯着,眼尾微挑,不时还会无意识扭着腰肢,意图将自己蜷起来。或许是因为她本身是龙的缘故。
在哪吒的记忆里,龙丑陋不堪,狰狞骇然,昔年那条青龙便是那般,将自己扭得如泥鳅一般,意图从他手中逃离。
那龙来时如此,离去时也是如此,最后被他抽筋扒皮,更是如此。云皎却不一样,与所有龙都不一样。
哪吒从前总觉得她更像一只小白猫儿,若有尾巴,此刻一定也在身后轻轻摇晃,等待着他抚摸。
可此时,他忽地不这么认为了。
云皎也忽地开了口:“我不告诉你,这是秘密~”是方才她未尽的话,是回应他的问题。
但更早先的一个却没有回答一一为何不再唤他夫君了。“但是一一"她又道,这下语气颇为蛮横,“将你的秘密交出来!”奇怪的龙,平日倒挺讲究以物换物,互不相欠,偶尔又会对他乍露一点强词夺理。
哪吒从善如流地坦白:“当初敖烈还在鹰愁涧时,大王山一连几日暴雨,我去后山寻夫人,特意用了香粉迷惑,得知此内情。”云皎………
坦诚到让她难得哑口无言。
但很快,她就抓住了其中一处关键,扬声道:“你从始至终都不是瞎的,那彼时我不都被你看光了?!”
……嗯。”
他语气略显停顿,但实则并不是软弱的性子,反而极懂得如何挑动敌人的情绪,譬如眼下,一边承认,一边目光还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衣襟之下。不含旖旎,全是挑衅。
云皎气得脸颊泛红,又听他道:“后来夫人当着我面更衣,又…见过了。其实她自是知晓,此人既然装作眼盲,必定不会在那等关头上演一出重见光明,他能按捺得那般平静,甚至彼时她都看不穿,足见他的心机深沉、克制苏稳、耐力惊人,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个鬼啊!死变态。
此刻他说出来,更显故意挑衅,他等着看她羞赧。但云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她。
她开始抿紧唇,一言不发装深沉,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哪吒果真顿了顿,又替她按了会儿眉角,缓声哄了起来:“是我错了,但后来……皆是夫人应允的。”
青年身形微侧,松开手,绕到她面前,单膝抵上藤椅边缘。藤椅不免轻晃起来,连带着云皎杏黄的裙裾也随之摇曳,烛火在她淡彻的瞳眸间浮跃,她仍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哪吒。哪吒顿了顿,只好继续坦白:“还有夫人头一回说要宠幸我,结果临阵脱逃,我一时气恼,用香粉将夫人迷晕,而后,想着夫人用手,我便也用……云皎不再绷得住,也没必要在他面前绷住,气得鼻子皱起,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给我起开!死变态!”
他不闪不避挨了这一下,圈环在她两侧的手却纹丝不动,仍然在坦诚:“还有一次夫人为我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