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欲扶她落座的手。“夫人?”
云皎反倒抬手,将他推出些许,“此卦关涉重大,你再布几重法阵,务必不能叫旁人窥探分毫。”
哪吒只觉她方才有一丝极轻微的异常,但掩在凝重神色下,又看不真切了。而她提出的理由又无懈可击,他只得颔首:“好。”遂不再看她施卦,转身专注于加固结界。
算筹几经翻落,隐有异动之兆,云皎凝神静气,仿佛并未看见。然而卦象还是没能完全显现,她胸膛已是一阵翻江倒海,喉间腥甜上涌,先呕出一口血来。
“一一夫人!”
鲜红的血溅落在古朴算筹与案几之上,触目惊心。胸腔里血气翻腾,云皎舔了舔唇角,也有些错愕,她已很久没受过这样的伤,倏然感觉这浓重的铁锈味,确实叫人恶心。这也是她第一次因算卦,而遭到如此强烈的反噬。才抬指要继续,哪吒已闪身而来,按住她的手。至少他没有直接将她的卦掀了。
云皎便只是薄怒,警告他离去,“松手。”“到此为止。”他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的灵力顺着掌心源源不断渡来,云皎却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不免微有一愣。
原来体质不相容的灵力进入身体是这样的感受,酥麻,微痒,还有一丝极其躁动的火热,带着别扭的排斥,是因为他的灵力至阳至烈。反之,从前她给他渡送灵力时,他感受到的,必然是截然相反的刺骨寒凉,无论表面伪装得多么温暖。
好在这的确是精纯的灵力,虽有些相斥,但体内翻搅的血气还是被强行压制,渐渐平息了下来。
哪吒知晓她受用什么口吻,一遍遍低声轻哄,嗓音难得带着一丝颤,仿若惊惧。
“收手,皎皎,不算了。”
云皎阖眼凝神,她说过自己是一个很犟的人,但绝不是个莽撞之人。强忍着不适,将目前已显得混乱的卦象一点点在心里飞快推演、厘清后,她指尖微动,就此罢了手。
哪吒也随之松开钳制,即刻从靠墙的紫檀木立柜处隔空召来锦帕,他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细细擦拭起她脸颊上残留的血痕。云皎丰泽的唇瓣溅了血,面颊也变得雪白,红与白对比成稠嵇的色彩,反而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艳。
但他不想看见这样的她。
唇肉反复被他用指腹上的丝帕摩挲,云皎感到细微痒意,还有一丝说不出话来的局促,“我、虽是断了卦,好歹算出…一点……不知怎得变成她很可怜的样子,云皎渐恼,这样她怎么说话?她还没死呢,一把将他手拂开,将话说利索了,“我虽未能彻底摸透卦象,好歹探到了一点方向一一”
“要生七情,与我有关。"她定定看他。
哪吒也静静凝视着她,一瞬之后便仿若理解,要继续为她擦拭,一面低语道:“许是,我会为夫人生出七情。”
嘴巴都要被他擦得磨破皮了!云皎再度避开,那点反复被打断的恼意让她干脆伸手,直接卡住他喉咙,仍是从前那般嚣张的夫人姿态,叫他不许再动弹。“不。“她摇头,眸色清锐,又有些微妙暗色,“转机,或在一月后的东海宴。”
她细细将今日收到东海邀约之事道来。
哪吒早去过地府,却未将探来的消息告知她,她知情此事,还是孙悟空的言语间透露。
他在地府之中,划去了一个“敖"姓无名之人。好在云皎向来不是纠结小事之人,将此事告知他,也算彼此通过气。一一她也知晓他曾探查到过什么。
哪吒被她锁住喉咙,无法“动弹”,喉结却忍不住微滚,感受到一点她掌心渡来的热,又化作痒意。
他眸色明明昧昧,问她:“夫人打算去吗?去探究自己的身世。”她正暗暗思考着要不要带他一同去。
强行卜算此路不通,反噬太大,东海之宴的线索或许是个突破口。忽而余光瞥见他唇角微微翕动,一顿,他紧盯着她,继续问道:“那又……当真是夫人真正的身世?”
云皎霎时目色锐利,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