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接道:“云皎大王,一月后,四海龙族将齐聚东海,为敖广伯父庆贺寿辰。届时,吾姐欲邀大王同往,不知大王意下如何?”他望向龙女,寻求确认。
龙女随即补充道:“来之前,听闻大王山周遭妖众言之,大王极善冰寒术法,更是有一柄利害法器名为′霜水剑……此法此器,正与北海龙族的御水控冰之能相契合。”
这倒是个有用消息。
云皎眸光微闪,却不急于回答,反而气定神闲将茶盏一推,“血脉之亲,岂是仓促可定?我本是独来独往之人,忽地说我有亲,着实算不得惊喜。二位老急于求得答案,倒似逼迫。”
龙女和敖烈不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丝难办之意。云皎却又松口道:“我需细细思量,待有时机,自会给二位一个答复。待那二人微微松气之时,她补齐后续之言,“龙女不如留下一个无论何时何处都能寻到你的联络之法?毕竞,龙女还在找寻……我的义弟’,日后你我自会有所干系。”
“我的"两个字她微微咬重,含了几分警告。前几日麦旋风回来,说是红孩儿带了话来:父母之事他会自行解决,不必云皎为之忧心。
但云皎想,他还能有时日部署自己想做的事吗?取经人已快至平顶山,之后经过乌鸡国,便会径直往号山而去。这其中的行距并不算远。
牛魔王,红孩儿其父,五百年前与孙悟空结义,在七魔王当中居身首位,一方面是因彼时他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他扎根西牛贺洲数千年,早有极强的势力,旁人很难撼动,总要给予足够的敬重。原著中的玉面狐狸公主,自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将他招去积雷山做赘婿。那如今这只小狐狸呢?她不一样了,竟是罗刹女的盟友。但也正是这个如今……别看他好似是赘婿,未必不是本身揣着旁的心思,或贪婪美色,或贪婪珍宝。
若真极好除去,罗刹女也不必联合玉面狐狸做局,用尽华贵之物才换得几分制衡。
云皎心如电转,面上却不露心思,龙女见她应对从容,毫不露怯,不仅未被拿捏,反能提出有利于己的要求,心下也有些感慨。若整个龙族都能如此机敏澄澈,也不至于千年前就行了错事,被哪吒惩治,又被天庭寻了把柄,从此再也不能翻身。片刻后,龙女见茶盏已空,云皎无意再续茶水,索性应承下来,递给云皎一枚传音海螺,而后便说不多叨扰了。
云皎收了信物,亦起身相送。
一番交谈尚算和睦。
大
另一厢,静室之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哪吒与金吒隔着一张冰冷木案相对而坐。
比起木吒,哪吒与这位“大哥"之间,隔着更深的隔阂。他幼时,金吒已出世求道,待他剔骨还于双亲,脱胎莲花仙身,金吒已是如来佛祖的前部护法,地位尊崇。
金吒端坐桌案,一身素净法衣不染纤尘,与哪吒像极的容貌,却丝毫不会让人错认。
因他的面庞毫无血色可言,像一件精致的琉璃器物,更像冰雕雪刻而成,但最摄人的还是一双金色的眼瞳,澄澈、冰冷、漠然,仿佛能倒映森罗万象,唯独映不出属于"人"的情感。
哪吒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心想,从前自己也是这副神态吗?见金吒久久不语,哪吒亦是少有寒暄之人,桌上茶水并未特意叫人添置,他勾了勾唇角,寒声道:“你来作甚?”
金吒确也不似木吒那般顾念旧情,他冷如霜雪,看待哪吒的目光,与看待山石草木无异。
但虽如此,他甫一开口,用的还是旧称:“三弟,莲花仙身,清净无垢,乃昔年你师父太乙真人与如来师尊合力铸就,你却妄引凡尘欲望于其中,便如污泥倾覆净潭。”
金吒的声音毫无起伏,又莫名渗透冷意,“你此举,是为何意?”三弟。
在哪吒少时的记忆里,自己与金吒鲜少相处,得他一句“三弟"之称屈指可数。
而后各自成仙成圣,即便在灵山相遇,亦是形同陌路,这个称呼,配合着金吒此刻的话语,讽刺之意浓得化不开。
哪吒唇角微勾,确有几分嘲,“自然是为了……不变成你这等无情寡义的圣人。”
金吒并未动怒,只是转眸看他,那双成圣后变得金光透彻的眼瞳里,淡得几乎没有一丝感情。
他复述着,咀嚼着话中的含义,“无情寡义,为何我无情寡义?”哪吒嗤笑一声,似嗤他,也嗤自己,一时懒得再答。静室内死寂弥漫,片刻后金吒再度开口,如例行公办,“取经人尚在西行途中,世尊与你有约在先,着你护持取经,涤清前愆。虽说,你有毁约之念,但所幸尚未铸成大锗……
哪吒抬眸看他,反问:“既问罪我毁了莲花仙身,也叫′尚未铸成大错'?“金吒仿佛听不见这嘲讽,仍自顾自说下去,“西行之路诸多磨难,皆有其定数。观音禅院之中,那些女子本为试炼取经人心性之劫,却被你的…夫人强行插手,坏其因果,纵其逃逸。”
哪吒眸色骤然一沉。
“黑风洞黑熊精,虽非她直属,却也与此妖山有所牵扯。它虽有贪欲,却罪不至死,最后又是你为护她周全,乱其劫数,甚至为之构害父亲。”“至于灵吉菩萨座下的黄毛貂鼠,亦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