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叶佳佳崩溃的哭诉和叶蓁蓁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像两部恐怖片在脑内循环播放。
心脏。
配型。
长得像。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可能。
她,陆雪棠,不会是叶蓁蓁的……移动器官库吧?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如同藤蔓般疯狂生长,缠得她几乎窒息。
接下来的两天,陆雪棠活得像个惊弓之鸟。
训练室里,她成了行走的事故现场。
“陆雪棠!D调!!你唱到F调上去了!你是想把棚顶掀了吗?!”音乐总监抱着头,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舞蹈排练时,她能顺拐得像只螃蟹,一个平地左脚绊右脚,差点把旁边伴舞的小哥送走。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为晋级压力太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人体器官的医学图谱,以及一百种逃离被“噶腰子”的自救方案。
A栋3号练习室,空无一人。
陆雪棠对着镜子,第N次走神。
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严肃地比划着一个锁喉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如果有人从背后捂住我的嘴,我应该立刻屈膝,用后脑勺猛击对方鼻梁……”
“笃。”
一声轻响,伴随着额头上传来的、不轻不重的一下敲击感。
力道很克制,但侮辱性极强。
陆雪棠“嗷”的一声捂住脑门,猛地回头。
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倚着门框。
夏时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休闲装,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却丝毫不减他周身的清贵之气。他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右手拄着一根顶端镶着银质雕花的黑檀木手杖。
刚刚敲她脑袋的,显然就是这根手杖的柄。
“你……”陆雪棠刚想破口大骂,却被他那双清凌凌的眼看得卡了壳。
他出院了?这么快?
“高音上不去,气息不稳,情绪完全是游离的。”夏时音的嘴唇很薄,说出的话也和他的人一样,“陆雪棠,你是在唱歌,还是在做法事超度亡魂?”
陆雪棠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会不会好好说话!会不会!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你才是鬼!大白天杵这儿吓唬谁呢!”她揉着额头,没好气地回敬。夏时音眉梢微挑,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你蠢得听不见。”他迈步走进练习室,步伐有些慢,但依旧优雅,“还是说,你的脑子已经离家出走,所以身体也跟着罢工了?”
他一针见血,戳中了陆雪棠此刻的状态。
她的确是脑子离家出走了,而且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他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陆雪棠心里那根紧绷了两天的弦,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停下所有动作,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夏时音。”
“嗯?”他停在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问你个正经事。”
看到她这副模样,夏时音眼底的讥诮淡了些,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
陆雪棠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想把我绑走,挖了我的心脏,我该怎么办?”
空气,瞬间凝固了。
夏时音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漂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浓浓的嘲弄。
“陆雪棠,你的脑子终于被水泡坏了?”他嗤笑一声,“被迫害妄想症?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脑科医生?”
他的反应在陆雪棠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反驳,只是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玩笑,没有戏谑。
夏时音脸上的嘲弄,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他不是傻子。
他看得出,她是真的在害怕。
练习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空气中的微尘染成金色。良久。
夏时音紧了紧握着手杖的手,银质的雕花碚得他掌心微痛。
他向前走了一步。
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瞬间笼罩了陆雪棠。
他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