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眼,沉默得像一座会移动的冰雕。
陆雪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喘。
她现在这个造型,实在太像某种“特殊服务”从业者,尤其是在经历了谢容与那一遭之后。一想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那个“等我”的口型,陆雪棠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公寓的门是密码锁,夏时音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点几下,门应声而开。
“进去。”
又是命令式的两个字。
陆雪棠乖乖地挪了进去,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小小地惊了一下。
整个公寓是黑白灰的极简风格,空旷得不像人住的地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夜景,流光溢彩,像打翻了的星河。
客厅的正中央,摆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琴盖打开着,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光。除了钢琴和一组简单的沙发,再无他物。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精致、昂贵、且毫无生气的陈列馆。
而夏时音,就是这里唯一的,也是最完美的展品。
陆雪棠想起来,这正是她第一次从视频里见到夏时音的场景。
他操控着轮椅滑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知在想什么。
陆雪棠局促地站在玄关,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夏时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
“站着做什么,等我给你铺红毯?”
陆雪棠:……”
行,这位爷的嘴,跟他的腿是两个极端。一个无敌,一个无力。
她认命地往里挪了两步,刚想找个角落缩起来,就见夏时音从轮椅侧面的置物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头也不回地朝她扔了过来。
“啪。”
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是一支手机。
她自己的手机。
当时被陆维钧那个老变态收走了。
没想到…
他竟然帮她捡回来了?
“你的手机。”夏时音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带着一丝不耐,“联系你哥,让他来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联系你那个“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嘲讽意味十足。
她默默地捡起手机,指尖触到冰冷的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陆劲扬把她骂得那么难听,他不会来接她了。
可夏时音这人,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嘴上刻薄得能杀人,行为上却又透着一种别扭的周全。
他说要打断她的腿,其实是在警告她“不许再乱跑”。
他让她联系别人来接,其实是给了她一个离开这里的台阶。
这个傲娇嘴硬的小猫,连关心人都关心地这么九曲十八弯。
她按亮屏幕,解锁。
屏幕刚一亮起,通知栏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疯狂弹窗。
无数的未接来电,还有上百条未读信息,几乎把手机卡到死机。
来电基本都是同一个号码。
信息也几乎都来自同一个人。
屏幕上,是韩夙近乎疯狂的连环消息轰炸。
【姐姐,你还好吗?】
【姐姐,采访结束了吗?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一小时前)
【陆雪棠!你回我一下!求你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在电话里跟你说那些话,我不该让你为难,对不起……】
【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只要你回来,怎么对我都可以。】
(半小时前)
【网上那些人骂你的话你别看,都是假的。】
【你回我一下好不好,哪怕一个字……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十分钟前)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用,你就不会被那么多人针对,更不会遇到危险……】
【对不起。】
【对不起。】
一条条看下来,这些信息已经不是简单的道歉,更像一份措辞混乱、情绪崩溃的遗书。
自卑、愧疚、自我厌弃。
这些情绪透过冰冷的屏幕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见识过网络上多少因抑郁和霸凌而走向极端的案例。韩夙现在的状态,太危险了。
她甚至没理会窗边那道几乎要实体化的低气压,手指有些发抖,直接按下了韩夙的号码拨了回去。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嘟一嘟”声,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没人接。
直到系统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才猛地挂断,又立刻重拨。
第二遍,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
“很感人。”
夏时音的声音冷不丁地从窗边飘来,像冬夜里最薄的那片霜,“为了一个穷学生,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怎么,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陆雪棠没空跟他斗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夙可能会去的天台、大桥、小河边。
她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羊绒毯滑落在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