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身融天地,不知在半空中飘了有多久,瞰过无数江河湖泽。
终於,某一刻眼前忽的一黯,一座巍峨雄奇的山峦映入眼底。
华山。
云不再飘了。
丁林远远的看过去,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鲤鱼,曾经在华山经年累月,但却受困於鱼身,根本就难以自主,只知道在三圣母的道场,却连这道场在山上的哪个方位都不明白。
如今,已不需要当初那样,只能以心来感怀天地,立身万里之外便可將华山一览无余。
丁林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三圣母的道场,只在山腰偏下的位置,確实,华山乃五岳之一,乃是地脉中的重要节点,地位非比寻常,以三圣母的道行,自然不可能是华山主官,她其实只是协理的一名小官罢了,只是因为身份特殊,才能够得以开府建牙。
华山峰顶,隱於云雾之中,丁林穷极目力隱约可可以窥见辉煌帝宫的一鳞半爪,西岳大帝才是这华山的主宰,那座帝宫中隱约显露的气息让人心悸,便是北斗星君与之相比,也只是星辰比於日月。
除此之外,在帝宫之侧,另一座稍矮的支脉峰顶,还有一座財神宫闕,残留的神仙气息已经很寡淡了,显然这里只是一处行宫,並非是平日的驻蹕之所。
丁林的眼神一寸寸的掠过,最终还是停留在了三圣母的道场那儿,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但在道场中,他却並没有找到记忆中熟悉的那一抹气息。
不在?
丁林眼神一闪,某一刻,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福至心灵,云雾轻慢飘过,笼罩在华山脚下那座小城上空。
天空一下暗淡,像是要下雨了一般。
丁林一下就寻到了杨嬋。
后者正化身一个青衣女子,布衣素釵再是平常不过,一身的法力气息也收敛了,她正温柔的將一个跌撞过来又摔在地上的孩童扶起。
杨嬋面上的笑容暖和,但那一双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古井无波,如同一潭死水。
丁林想起有一次,杨嬋將他笼在袖中,来到小城的场景。
跟著,又念起在莲池中那无数个夜晚。
杨嬋彻夜不休的为自己教授修行的知识,也曾形容憔悴的担忧著杨戩,一面半遮半掩的向自己讲述她的身世,这张在外面总是一成不变的面庞下,其实承载了许多的情绪感性,只是不愿意显露。
忽然,十分心疼。
天上的云鬚臾就散。
丁林落下遁光,他身上的气机收敛著,静静地跟在杨嬋的身后,看著她走过这凡人的街市。
用脚步一寸寸丈量著土地。
大街上行人如织,但丁林的眼中却只有这一抹身影,其余的一切,都虚化了,因为和这女子相比,它们原本就不重要。
不知不觉,杨嬋又走到了城门。
天上,隨著丁林將云雾散去,阳光又復落了下来,护城河的水面上,微波粼粼,和煦的风吹过,灿灿光辉,但这光芒折射进眼底,却有些刺眼。
杨嬋走到了河边。
忽然,水面上一尾红鲤跃起,它扭头看了眼杨嬋,又匆匆坠入水中,头也不回的飞快游走,只在水面下留下一条隱隱约约的红色水线。
此情此景……
杨嬋想到了那一夜,她在河岸边蹲了下去,伸出手……何其的相似,同样是红色,同样是鲤鱼,同样是回头……只是方才那鲤鱼看过来的眼神矇昧无知,应当確確实实只是巧合,这条鱼儿不是她曾经养过的那条。
她的鱼儿已经在那个夜晚放生了。
杨嬋眸中的波动只持续了一瞬,隨即便又恢復了平静,她略欠的身子又站直了,却还是下意识的回过头,就像是那晚一样,明明现在的方向,回头是朝向城门,明明知道这次回头,也依然不会有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如此做了。
城门口,空荡荡的,几个兵卒正倚在阴凉下,或是打著瞌睡,或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道红色的身影。
火一样的鲜艷。
杨嬋一下子愣住了,她忍不住往这人的面上看去,明明丁林走时连妖丹都未凝结,根本做不到化形,她根本就不知道丁林化形之后的模样,就算是看到了脸也无从分辨,更何况,这人影虽然衣著华丽,气势不凡,但身上透著的气息却明明白白的显示著他是一个凡人,但杨嬋就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丁林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杨嬋。
四目相对。
映入眼帘的確实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杨嬋的心中闪过失落,一瞬间的感性到底是难以持久。
当年丁林在她莲池中呆了那么久,以宝莲灯叶为食,她也断断续续餵下了许多灵丹,修为却也一直提升的不是很快,鲤身確实有著极限。
杨嬋暗忖丁林离开的时间不算太久,若是顺利,此刻最多凝结妖丹,又怎么可能化成这般完整的人模样,便是有了奇遇,修到元神也是了不得了。
而妖族修到元神虽能化人,但一个元神境的妖修,又如何能在她面前不暴露气息,显出端倪。
前些时日,杨嬋天上的姐妹到华山来看她,閒谈时提及过一个消息。
天河副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