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
姜义将那丝惊异按下,唤了两个儿郎,又摘几枚熟透的灵果,便一同往前院去。
席间烟气暖融,笑语喧然。
姜潮与刘承铭一左一右,缠着姜鸿问东问西。
问西海龙宫是否真有琉璃宝殿,问泾河鲛人是否真能织绡。
姜鸿笑答,言语多趣。
灯光映在他眉眼间,仿佛也添了几分少年气。
两个小家伙听得神飞梦远,眼中光彩流转,早已不知神游何处。
饭后人散,院中风静。
姜义却留了姜鸿,唤入正堂。
亲自为他斟茶,雾气袅袅。
两盏茶间,只闻水声微响,片刻无言。
良久,姜义才开口,语气温和而不失分量:
“你此番回村,可要去那鹰愁涧,见一见你三舅?”
姜鸿本还带笑,闻言脸色便收了几分。
他忙摆手,神情郑重:“不不方便。孩儿乃西海之人,不便出面。”
姜义看着他,神色平淡,似早料到如此。
片刻,又问:“那有什么物什,要我转交他么?”
姜鸿依旧摇头,答得干脆:“不方便。”
话至此处,他忽似想起了正事,从袖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布袋,双手奉上。
“曾祖,这是娘亲托我转交阿爷的。”
姜义接过,只隔着粗布,便觉有浓郁水气自其中渗出,龙息若隐若现。
他抬眼一望,淡淡问:“这是什么?”
姜鸿恭声道:“回曾祖,是化龙草的种子。”
他略一停顿,语气低缓,似在复述母亲的叮嘱。
“此草只生于西海龙渊最深处,常年吞吸龙气。龙气能与万物相合,故此草若熟,凡飞禽走兽食之,皆可得龙息一缕,血脉化生。若天资卓绝者,更能借此一跃飞升,化为真龙。故名‘化龙草’。”
他微微一顿,将敖玉的话一字不差地转了出来。
“娘亲说,家中活物颇多,这化龙草,也许能派上些用场。”
姜义听着,指间轻掂那布袋的分量。
袋中龙气几欲逸出,水意浓得化不开。
他心下早已明白这话里几层意思,却只是笑了笑,将袋子妥帖收好。
“你娘亲,有心了。”
他语气淡淡,“这化龙草,我便收下。”
姜鸿闻言,抱拳深深一礼,不再多言。
此后数日,他便留在村中。
白日里随两个小的乱跑,夜里吃曾祖母做的家常饭菜。
听鸡鸣,听犬吠,看灯火一点点亮起。
原本远在龙宫水府的少年,这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人间烟火”。
可惜好日不长,三日后,他也只能告辞回泾河。
村口老槐树下,一家人前来送行。
两个小的自顾打闹,笑声脆亮。
姜潮手里那根赤红的珊瑚,被他当作短杖,一下下戳向刘承铭。
刘承铭也不闪避,抬起手臂,用那副沉铁护臂“叮叮当当”地格挡着。
姜义立在一旁,目光偶然扫过那珊瑚,心头微微一动。
火光内敛,气息精纯,不似凡品。
他眉心一沉,唤道:“潮儿,过来。”
那小家伙跑来时,仍笑嘻嘻的。
姜义抬手,指尖阴阳二气流转,化出一层薄薄的气膜,将那火珊瑚轻轻取下。
入手温热,火气清烈,竟比他预料的还要纯净几分。
他语声低沉:“这东西,是哪来的?”
姜潮仰着小脸,一脸理所当然:“鸿大哥送的呀。”
姜义将那根火珊瑚托在掌心,凝神细察。
指尖微热,气息流转,其内火气精纯,非常之物。
更奇的是,火光深处还潜着一丝生机,若隐若现,似活非活。
他心中微动,似想起什么,笑着唤道:
“这玩意你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留给你曾祖母,日后生火省些柴。”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钱,递了过去。
哪知姜潮这小家伙偏不接,抱着骼膊,抿着嘴,瞪着眼,摆出一副不干的模样。
硬是跟自家曾祖讨起价来。
院中鸡在叫,风吹着叶响,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倒象是在赶集。
直到姜义又掏出几个铜钱,凑足二十,方才算是“成交”。
刘承铭在一旁瞧着,心里痒得很,忙抱着那副护臂护腿,眼巴巴凑过来。
姜义瞥他一眼,不由失笑。
他仍摸出二十个铜钱,却没伸手去换那身护具,只淡淡说道:
“钱可以给你,不过有个条件,此后二十日,这护具须日日穿着,不许脱下,好生凝筋锻体。”
刘承铭听有钱拿,还无需用宝贝换,自是满脸欢喜,连连点头。
一把攥过铜钱,转身便与姜潮一道,笑嚷着往村那头跑去。
远处有卖糖的吆喝声,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
姜义立在门口,望着那根火珊瑚,心中却仍觉温度未散,似有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