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被彻底抹去,化为最细微的尘埃,混合在泥浆与雨水之中,再也无法寻觅。
唯有那些散落在坑底各处的、依旧坚硬的魔甲碎片,以及那根奇迹般完好无损的苍白骨矛,还在无声地证明着,这里曾经陨落过一位自翊为神的强大存在。
“哗啦啦暴雨依旧无情地冲刷着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
“轰隆隆—”
云层中的闷雷依旧滚滚作响,仿佛在为这场神魔之战的落幕奏响哀悼的挽歌。
整个瑶水城,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死了?
那个如同噩梦般降临,以绝对力量横扫南州,摧毁神树,令女王屈膝,被视为不可战胜的魔王—或者说“天神”就这样,在众目之下,被轰得尸骨无存,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魔军的阵营中,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每个魔军将士眼中的狂热火焰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失去了力量的源泉,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如同无根的浮萍。
瑶水国的士卒和百族的战士们,也同样呆立在原地。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撼,巨大的冲击让他们一时无法反应,眼中充满了劫后馀生的茫然,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
今日发生的剧变实在太多太快,从魔君降临到女王臣服,再到梁进出现、巫灵反叛,直至此刻魔君陨落他们的思维早已不堪重负,如同凝固的水泥,难以运转。
梁进周身那狂暴的气息开始缓缓收敛,百邪体的形态逐渐褪去,庞大的身躯恢复常态而那身神秘的灭因战甲,也仿佛拥有生命般,随着他体型的缩小而自适应地贴合变化,始终完美地覆盖着他的身躯,闪铄着幽暗内敛的光泽。
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雨声雷鸣的时刻一“咻!”
“咻!”
两道破空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迅疾地朝着梁进所在的巨坑边缘飞来。
当先一道人影,身姿依旧曼妙,尽管华丽的长袍沾满了泥泞与血污,却难掩其天生的高贵气质。
正是瑶水女王。
她落地后,目光快速扫过那片狼借的、像征着戊墟魔君终结的巨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但随即便被决绝取代。
她快步走到一旁,从泥水中拾起了那根像征着瑶水国最高权柄的翡翠权杖。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这位曾经向戊墟魔君屈膝的女王,毫不尤豫地、深深地朝着梁进跪伏下去!
昂贵的袍袖浸入泥水,她毫不在意,双手将那根剔透的翡翠权杖高高举起,呈到梁进面前。
她的声音清淅而恭顺,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谦卑,回荡在雨幕中:
“今日得观大贤良师无上神威,举手投足间荡平魔氛,方知人外有人。我是—井底之蛙,昔日迫于魔威,行差踏错,深感徨恐。”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充满了感激与归附之意:
“我瑶水举国上下,皆感念大贤良师救命之恩,解我等倒悬之危!若非良师,我国祚不存,生灵涂炭!”
“从今往后,瑶水国愿举国归顺大贤良师,皈依太平道,奉良师为主,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还望大贤良师—不计前嫌,收留我等!”
瑶水女王的臣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干脆。
她很清楚,随着戊墟魔君的彻底败亡,力量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梁进,这个拥有着击杀“天神”之力的男人,已然成为了南州新的、无人可以挑战的至高存在。
之前她选择错了阵营,投靠了戊墟魔君,对梁进有了敌对行为。
此刻必须用最彻底的臣服来弥补。
为了生存,为了瑶水国的延续,个人的荣辱与尊严,皆可抛弃。
几乎在瑶水女王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道身影也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落在了不远处正是巫灵。
她身上带着激战后的痕迹,气息有些紊乱,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她先是充满仇恨地瞪了跪在地上的瑶水女王一眼,随即立刻将警剔、审视,甚至带着一丝质问的目光投向梁进,声音嘶哑而急促:
“你也要接受她的臣服吗?大贤良师!”
她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与紧张:
“你也要象戊墟魔君那样,接受这虚伪女人的跪拜,成为这瑶水国新的主宰,与她共享权柄吗?!”
巫灵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她向前一步,厉声道:
“我告诉你!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若收留她,便是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