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剑身的手轻轻一松。
下一刻,他身形微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缕无形的清风,又好似融入了窗外那连绵的雨幕之中。
只是一个恍惚的瞬间,便已从凤舞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径直朝着那株巍峨神木的方向而去!
凤舞呆呆地握着剑,保持着自刎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她的目光,失神地望着梁进消失的那片空荡荡的雨幕,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处理刚才听到的话语和看到的景象。
听梁进那话的意思他依然依然打算履行约定,为她出手?!
可是现在的局势,明明已经恶劣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啊!
瑶水女王臣服,魔君气势正盛,麾下还有无数魔军与魔兽,更有那诡异莫测的国师巫灵。
他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又怎么可能同时面对戊墟魔君、瑶水女王,以及那整个魔国势力的围攻?!
他这根本不是去战斗
他这分明是去送死!
是为了她凤舞那个近乎不可能的承诺,而去慷慨赴死!
一想到这个可能,凤舞的心中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震惊、无法置信、以及一种锥心刺骨的感动所淹没!
她活了这么多年,在南州这片崇尚力量与利益的土地上,何曾见过,又何曾想过,竟然会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她一个落魄孤女的一句承诺,在明知必死的绝境中,依然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再联想到刚才自己情急之下,竟然用那样恶毒、那样伤人的话语去揣度他、质疑他一股强烈的懊悔与羞愧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心。
“大贤良师对对不起我又误会你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但下一刻,这股懊悔化为了更深的决绝!
她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但这一次,剑锋并非指向自己的脖颈,而是微微垂下。
她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双凤目之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追随与共赴的坚决:
“你放心!我凤舞,绝非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徒!”
“若你若你此番不幸战死那我也绝不独活于此污浊之世!”
“黄泉路远,我愿随你同行!今生无法偿还你的恩情,来世来世定当为你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心意既定,她将长剑横于身前,锋利的剑刃轻轻贴着自己脖颈的皮肤,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清醒。
她已下定决心,若梁进战死,她便立刻自刎,追随他一同离开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这人间,已无她留恋之物,唯一的一点暖意与光明,正冲向那必死的黑暗。
神树之巅。
宽阔的云台之上。
戊墟魔君高傲地端坐于巨鸮背上,尤如胜利的君王巡视着他的新领土。
瑶水女王则如同一位被征服的公主,安静而温顺地侍立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
他们两人,皆以一种冰冷而漠然的目光,俯视着下方那状若疯魔、狂笑不止的巫灵。
巫灵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新的血液又因她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渗出,在那苍白的下巴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她面具之下的双眼,通过缝隙死死地盯着上方的两人,那目光中充满了滔天的怨恨与无穷的怨毒,仿佛要用眼神将他们千刀万剐!
“戊墟魔君!瑶水女王!”
她嘶声力竭地诅咒着,声音因仇恨而扭曲:
“我巫灵以灵为誓,即便身死,也要化作南州最凶戾的墟鬼!生生世世,纠缠你们!啃食你们的血肉,折磨你们的灵魂!让你们永世不得安宁!!”
“你们别想好过!一个都别想!!”
巫灵嘶吼着,用尽力气,缓缓地从冰冷湿滑的石板上挣扎着站起身来。
她的身躯依旧娇小,但在这一刻,却仿佛凝聚了所有的绝望与愤恨。
她手腕一翻,掌心已然多出了一面古朴的、边缘刻满诡异符文的铜镜。
与此同时,她身上那件由无数黑色鸟羽编织而成的羽衣,所有的羽毛竟在这一刻齐齐翻转!露出了羽毛根部悬挂着的一枚枚同样小巧、却闪铄着不祥幽光的镜片!
成百上千面小镜子,连同她手中的主镜,在这一刻同时泛起诡异的光泽,仿佛无数只冰冷的眼睛骤然睁开,锁定了平台上的两人。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即便是戊墟魔君和瑶水女王,也不由得眉头微蹙。
他们自然知晓,巫灵这是真的要不顾一切,殊死一搏了!
戊墟魔君眼中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取而代之的是纯粹而冰冷的杀意:
“区区一个贱奴,也敢妄想弑主?”
“看来,是本君往日太过仁慈,才让你产生了可以挑衅的错觉!”
“今日,便留你不得了!”
一旁的瑶水女王微微摇首,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嘲讽。
她太了解巫灵了。
巫觋之术,固然诡谲难防,擅长诅咒、下毒、操纵人心,于阴影中行事堪称凌厉。
但若论正面搏杀,巫灵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