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明放下金斗子,将湿漉漉的手就在自己手臂上擦擦,从怀里摸出烟,递了一支给武阳。武阳看看自己滴水的双手:“帮我点吧,省得擦手!”
周景明当即取了两根烟叼着,擦着火柴,一并点着,递了一支给武阳叼着,才接着说:“一个人抗风险的能力太弱,远不如人多的队伍。
不说别人的算计,单是荒野里的哈熊、豺狼,就不是一个人能轻易对付的,白天好说,要是到了晚上,什么时候被野物攻击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人的话,可就没办法带多少东西进山了,吃的,住的,都成问题,热乎饭吃不上,风餐露宿的,要是生病什么的,不小心就凉在山里面。
而且,这样的地方可不是随处都有,你在一个地方干上几天,就得另外找一个,更多时候,不是在找金子,就是在找金子的路上。
真正一个月干下来,有经验的,会比跟着队伍干要强一些,没经验的,又干不了,主要是非常不稳定。两相比较,还是跟着队伍一起淘金,更靠谱。咱们打几天游击,亲身体验后你就知道了。”武阳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也就没有再多想。
两人分工配合,武阳专门负责将石头缝隙和那些石槽里的泥沙淘弄出来装盆,周景明则负责摇金斗子淘洗。
不知不觉,干了一下午。
这些泥沙,也不是所有的出金都好,有时还会出现一斗里边,只有微量金沫儿的情况,估摸着在深层一些的地方。
可那些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有的很小,不少石头又像是生根了一样,用十字镐别撬,都纹丝不动,也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掏泥沙。
但这一下午的时间,收获属实不错,估摸着弄到了二十多克的样子,而且,剩下的那一片,还够明天干半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停下手头的活计,选择上岸休息,准备过夜的事情。
水裤能防水,也就注定这橡胶做的玩意儿,透气性不好,穿上几个小时,汗水之类的,全都集中在鞋底,把脚吸得死死的。
两人只能在河岸边,以一种的姿势,相互帮忙,将脚从水鞋里拔出来。
两人的脚都被捂得发白,起了褶皱,鞋子倒过来,汇集的汗水滴滴答答地往外流。
两人往河岸上面走了没多远,就看中了一处背风的土槽子,阿尔泰干旱少雨,晚上睡觉,就在地上裹着被子躺下,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他们捡拾了些木柴,拢了一堆火,烤热火烧馍,又用带来的盆子,装了些水架在火上烧开,等澄清后用来喝。
就这样的条件,只能是简单对付。
糊弄好肚子,周景明给金旺喂了两个火烧馍,天刚刚昏暗,就和武阳裹着被子躺下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对面的营地里,能看到地窝子通道中透出的马灯光亮,隔着河也能听到里边的吵闹声,惊得趴在旁边睡着的金旺,时不时就抬起脑袋朝着那边张望,有时候还会发出呜呜的凶声。淘金客中,秦地、甘州、湘地、蜀地、豫州、骆越的人比较多,往往汉民、回民混杂。
老乡之间喜欢抱团,相互介绍事情,也爱在休息的时候聚集聊天、打牌,甚至唱唱地方的戏曲、山歌。秦地的人最爱秦腔,蜀地人喜欢打麻将,回民则会定时做礼拜,骆越人喜欢在一起用方言聊天,年轻后生们唱唱老家的山歌。
听那喧闹声,应该就是打牌耍钱。
淘金来钱快,赌起来也很疯狂,金子输光了,还能再赚,很多老实本分的人来到淘金河谷,过上一段时间后,大都会有赌瘾,脾气也会变得很暴躁。
周景明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对面完全看不到光亮了,才真正睡着。
一夜安然。
第二天早上,周景明是被武阳拢火掰断木柴时发出的脆响惊醒的。
此时东方刚露晨曦,放眼四顾,周围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斜对面阶地上的营地,还没有任何动静。
武阳将火点燃后,就到一旁开始了他的日常训练。
周景明也赶忙翻身起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面,跟着到一旁打上三遍套路,做完八十个俯卧撑后,又尝试着倒立数次,直到定下的训练任务完成,他才先一步回到火边,从帆布背包里拿了六个火烧馍在火边烤着,又拿了锑盆,到河里打了水烧着,煮盐茶。
等到火烧馍烤软和,武阳也完成了训练,回到火堆边。
两人就着盐茶吃火烧馍的时候,天光又亮了不少,对面河岸的那些营地,也开始有了亮光,地窝子的烟囱冒出炊烟,开始做早饭,渐渐有人外出活动。
周景明和武阳吃饱喝足后,天光也已经大亮,抽了支烟后,两人换上水裤,进入河滩隔着水裤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浅水中,开始重复昨天的同样的劳作。
兴许是昨天在石缝中掏挖泥沙,比较好的含金泥沙被挑选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的出金,少了不少,干了两个多小时,就显得有些不如意了。
周景明也不耽搁,涮洗了金斗子,拿了装精砂的罐头瓶上岸:“武阳,收拾行李,咱们换地方!”对面两三个营地的人,他细细观察过,没有看到熟人,既然出金不如意,那就立马换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