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大力提拔的入幕之宾。”他刻意在“入幕之宾”四字上重重地加强了语调。
齐朝虽有科举,可朝堂上的高官显宦不是自钟鸣鼎食的世家望族出身,便是从也富贵煊赫了百年有余的开国勋贵府来历,仕族与勋贵间相互掣肘牵制,就算寒门子弟苦读数年,能够有幸金榜中名,可以封官入仕,也大多要投靠世家或勋戚才能有所升迁。
李悬黎的母妃宸贵妃虽盛宠不衰二十余年,叫六宫粉黛俱无颜色,可宸贵妃的出身却颇有点上不得台面的意思。
如今的忠恩侯洛家在出了宸贵妃这位贵人前,说句毫不夸大的话,是往祖宗十八辈上也攀不得位有权有势的名望,不过就是在长安城西市摆铺卖馄饨的平民,若不是垂拱帝兴致起来白龙鱼服,那洛家诸人或许这辈子都窥不得一位能参常朝的五品官员相貌。
因此,李悬黎自然不似她几位皇兄般在朝堂有个得力外家帮扶,李悬黎自出宫开府后,便大力拉拢寒门出身的官员。
齐朝科举因不糊名,所以流行将在春闱将行卷前递予达官显贵的门第上,已求得到赏识,齐光公主府便是其中最上上之选。
每年岁贡春闺前,公主府上皆会举诗宴,若有人得到李悬黎的青睐欣赏,哪怕未金榜题名,李悬黎也会赠银赐书,甚至留他们在公主府做幕僚,继续读书以备来年科考,李悬黎借此笼络一批寒门子弟。
只是这也不免招惹了些好事之人的闲言碎语,暗暗讥讽李悬黎豢养面首,艳帜高张。
这些腐朽人倒也不敢放在明面上讲,毕竟不说李悬黎深得垂拱帝的宠爱倚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而且齐朝民风开放,在皇室宗亲里,不养男宠的公主郡主反而少见,要是真大张旗鼓上奏弹劾,不知要得罪多少宗室女眷。
若不是李悬黎是个叫朝野侧目的手握实权公主,这点事也不过就是谈笑几句的风流韵事而已。
薄无忌就是其中得到李悬黎赏识的一位寒门子弟,他春闱未中后,在齐光公主府做了几月的门客,李悬黎极欣赏他所写的一篇行军策论,便将薄无忌带入宫亲自举荐给了垂拱帝。
垂拱帝见薄无忌不止文采出众,还擅骑□□弓马,人也生得英俊挺拔,便为他赐了官职,薄无忌倒也是争气得很,很有造化,他在朔方军中屡屡立功,数度被提拔,更在今次事端中立了大功,垂拱帝已准备给他封了爵位。
只是就算如此,以薄无忌的资历,也不足以成为可号令十万兵力的朔方节度使,秦王提薄无忌,不过是想借此羞辱李悬黎。
李悬黎面不改色,她迎上秦王的目光,她神色是天间轻云似的飘逸无瑕,可那层风吹吹就散的浅浅笑意下,却尽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与不屑,那是看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的蠢人的眼神,惹得秦王刹那间面目狰狞。
而李悬黎却只是不疾不徐,神态自若地平静笑言:“所谓举贤不避亲,我当日举荐薄将军为,是因看出薄将军英勇神武,乃是一匹千里良驹,定能为我大齐江山歼敌辟地,立下汗马功劳,今次之事也算是证明了我的眼光没有错。”
她眼波悠悠,容光鲜艳如盛绽牡丹,明明秦王作为兄长,要比李悬黎高出大半头去,可她才是那个真真正正居高临下的,声音却依旧是柔柔的轻声细语,如同锦绣绸缎下暗藏着的密密金针,李悬黎继续笑吟吟地说道,
“我与皇兄倒是不同的,皇兄维护忠勇侯是因他是皇兄的舅舅,是同气连枝的血缘亲戚,可我举荐薄将军不过是惜才爱才而已,只不过皇兄再是顾念与忠勇侯的舅甥情谊,也还是要多想想咱们大齐江山社稷的,可不能顾小失大。”
秦王一贯是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脾性,今日朝上被李悬黎气得几个来回,一时竟也顾忌不上什么,指着李悬黎就气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