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谎言
沿着长长的封闭走廊向前,以她而今的修为,耳聪目明,喧闹的人声在耳畔回荡,间或交杂杯盏碰撞和骰子摇晃的声音,云若雪停在一扇静室门前,抬手,猛地推开。
“来来来,把灵石拿出来!”
“快押!”
“大!大!大!”
“开一一”
原本用来打坐清修的静室此时一片混乱,烛火明亮,人影绰绰,亘白和云平安两人,加上另外两名青衫小弟子,四个人聚在一张桌子上,掌心的铜盅摇得叮当作响。
好不火热。
亘白一只脚踩上椅子,马尾高高束在脑后,弓着腰,面上神情专注,一副游戏人间的浪荡做派,时不时与身边的人碰杯。“你们在做什么。”
她嗓音冷冷的,刹那间,好似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眸光扫过在场众人,细碎的霜花缓缓爬上桌脚,还在向上蔓延。围在一起的四人动作一顿,不约而同瞥向她,那两名小弟子瞬间吓得汗毛倒竖,脸色惨白,忙不迭举起双手。
“参见师叔!”
说罢,那二人连桌上的灵石也不要了,飞快直起身,理了理凌乱的道袍,脸上挂着尴尬的笑,点头哈腰,缓缓朝门口挪动脚步,一眨眼,溜之大吉。“师,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亘白缓缓放下踩在椅子上的脚,嬉皮笑脸凑上去,顶住周身冻得让人牙酸的寒气,硬着头皮解释,“我们就是跟师伯随便玩玩儿,小赌怡情!”
云平安面色酡红,似是有些不清醒,满身酒气,“阿妹,你这小徒弟收得好!”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扶着桌子,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混不吝的气质,身材臃肿,俨然一副被酒色掏空大脑的样子,还朝云若雪竖起大拇指。亘白扯起嘴角,笑得尴尬,斜着眼瞥向云若雪,却只见她依旧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教人看不出心底的打算,心底不由七上八下。“出去。"她冷眼睨他。
“得嘞!"亘白如蒙大赦,一得了恩准便忙不迭丢下云平安跑了。一方窄窄的静室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室内空气闭塞,灯火又晃眼,云平安晃了晃脑袋,酒意迟迟没有消散。云若雪却开门见山,“一会儿飞舟停靠,你便下去吧。”“什么?“中年男人一个激灵,酒意消散了些许,眯着眼看她,“你要我下去?赶我走?”
女修略一挑眉,抱着剑,轻轻倚靠门框,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毫无温度,呈现出一种死气,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对方,看得人汗毛倒竖。“不然呢?你还想去太虚宗。”
“我就是要去,又能如何?"云平安猛一拍桌子,借着酒气,全然将恐惧抛在脑后,气得脸红脖子粗,伸手指着她,“云若雪,别忘了你是谁的妹妹!“你这条命都是……”
“阿啊啊啊一一”
凄厉的惨叫,云平安顿时清醒,酒意散了个干干净净,手腕被剑刃齐齐斩断,鲜血猛地喷溅,浇了他满头满脸。
云若雪收回剑,欺霜沾染上这肮脏的血,她不自觉蹙眉。云平安弓着身子,死死掐住手腕止血,抬头狠狠等着她,目眦欲裂。“酒醒了吗?"云若雪抬步缓缓逼近,血珠顺着剑滑落,“本君是不是给你的好脸色太多了,让你以为还跟从前一样。”那一截断掌便滚到角落。
“你想做什么!“云平安面上大骇,笨重的身子向后缩,踢翻了椅子。“阿妹!阿妹,我可是你兄长!”
“我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想弑兄吗!”他嗓音发颤,哆哆嗦嗦想打亲情牌,妄图唤起眼前人一丝感情。“弑兄?“云若雪将他逼到墙角,缓缓蹲下身,明黄色烛火照上中年男人惨白的脸,掩不住波涛汹涌的惊骇,却听跟前的玉面修罗接着轻启朱唇,“好哥哥,你要不要猜猜,当年邪修是怎么找到云家村的?”“是你!“云平安浑身止不住颤抖,又惊又惧,“难道是你做的?”“父母亲眷我都杀得,让你白白多活了这么久……真是便宜你了。“那杀意凛凛的剑刃抵住男人胸口,一寸寸没入。
他面上已血色全无,想反抗却被强悍的威压桎梏住,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那寒意逼人的利刃插入胸口,耳畔尽是皮肉绽开和经脉断裂的声音。“弑父杀母,云若雪,你不得好死!”
“本君死不死,兄长你可看不到了。“云若雪一副惋惜的神态,手上不需要怎么用力,欺霜剑彻底将跟前的人洞穿。
“今日,你便去死吧。”
话音落,云平安已断了气。
云若雪抽出剑刃,擦干净上面粘稠的血,神色冷淡,不知何时裙边也染上了血,她自袖中掏出小小一瓶化骨水,面无表情倒在脚边的尸体上。身后传来一抹细碎的响动。
“阿云。”
云若雪冷然回身看去,谢晟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可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遮掩,甚至没有半点心虚。脚边的尸体一沾上化骨水,噗吡噗吡发出教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很快便化作一滩血水,什么骨头,脏器和血肉,早找不见半点影子。只留下一滩脏污的衣衫。
“师父。“她终于收了作案的凶器,拱手一礼。谢晟目光落向那一地血污,最终移动到云若雪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