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吝啬。”
云若雪本欲强行按捺住火气,到底没忍住嗤笑出声。这样的话,从前谢晟便说过一次。
那一次,他们还不是师徒,而是共同逃难的天涯沦落人,因这,两人闹得不太愉快,谢晟似是看出她的坚持,此后再没有提过。“为人师表,你便是这样传道受业,教座下亲传弟子踏上这般虚幻的捷径?不过是自欺欺人!”
谢晟下意识张口反驳,“你不是我徒弟!”这一反驳,竟毫无保留地将心底最直白的想法暴露了个彻彻底底。饶是他神智迷离,此刻竞也诡异地沉寂下来。“那是什么?“她厉声反问。
“我……“谢晟的气焰却忽然弱下来。
“是与不是,我都要修炼。“云若雪不欲再跟他纠缠,闭上眼,冷冷吐出最后一句,“师父自便。”
话音落,便闭上眼,安心打坐到天明。
谢晟不再言语,似乎是心虚,又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触到了云若雪的逆鳞,安静坐在一旁,看角落里灯火跳跃,窗外连绵不绝的黑。看了许久。
神智清明。
意识重新回笼时,竟又一次置身于陌生的环境,他一瞬惊诧,一抬眼,瞧见熟悉的身影才觉一股莫名的安心。
隔着一张案几,对面的女修双目轻阖,丝毫不在意他这边异常的举动。谢晟便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踩着深沉的夜色,转身消失在屏风后面,只在屋内留下一抹细碎吹拂的清风,冷香浮动。五日后。
印着太虚宗标志的飞舟自中州长夷一路向北,掠过山峦叠嶂,连绵群峰和数不尽的支流峡谷,越行越偏僻,到草木凋敝处,鸟兽藏匿,生灵罕有,山峦者都变得光秃秃,终于到了龙首山一带。
飞舟缓缓向下降落,气温逐渐变得酷热难耐。开阔的甲板上,身着各色弟子服的修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无一不是眯着眼睛,被天上滚烫热烈的日头刺得睁不开眼,抬手挡在额头上。“这儿也太热了吧!”
“还有没有隔热符和冰凉符,再卖我一些。”人群叽叽喳喳,修为高的弟子倒还不在意,周身有灵力相护,足以抵挡热浪来袭,修为低的弟子便是倒了大霉了,脚步匆匆穿行在人群中,跟同门道友商量借用法器。
亘白早早便打听清楚了这里的情况,但传闻里描述的还是太保守了,饶是他自认为准备充分,此时额头上还是不住冒出细密的汗。“怎么了?“云若雪在旁边睨他一眼,怀中抱着剑,眼神戏谑。“可能是太热了吧,我倒是没有感觉出来。"乌鸿站在旁边,抢先一步搭腔,只差没有明目张胆笑出声,神色揶揄。就连同样站在旁边的谢铮也一副戏谑的神情。“你好歹也是大师姐的亲传弟子,门中发放的弟子服怎么说也是稀有法器,穿在身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隔绝这小小的烈日不是轻轻松松,谁叫你自己不穿。"乌鸿继续幸灾乐祸。
“你!"亘白气急,只差没有冲上去给两人邦邦两拳。“好了。“云若雪横剑截断二人间差点就要爆发的“战争”,将欺霜剑扔到小徒弟怀中,“替本君抱着剑。”
亘白一怔,那长剑刚落入怀中,顿时一阵刺骨寒意扑面而来,一个哆嗦,好似凛冽寒气顺着接触的皮肤向下入侵,流淌,就要蔓延进骨血里。确实好凉快!
“师姐,那是你的本命剑!"乌鸿嚷道,一时气急。就连从头至尾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谢晟,都不住眸中眼神一动。从前,云若雪这欺霜剑可是碰都不让人碰,御剑飞行也几乎不载人,现在居然能让亘白替她抱着剑!
云若雪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去,乌鸿顿时安静下来。飞舟还在降落,悬停在距离地面一丈高的半空才缓缓停下。放眼望去,天上红日烈烈,地面黄褐色的沙石和连绵隔壁,远远望不到头。好几个心急的弟子等不及听长老训话,飞身便向下跳到地面,接着,便听满地黄沙碎石上爆发出惊人的嚎叫,“啊一一好烫!”那几名弟子忙又连滚带爬抓着剑飞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