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这才有功夫看向薛良川,语带责备,“师兄,你说你没事惹她做什么?”也怪薛良川从前并未与云若雪携手外出对敌,才不知她骨子里是个好斗残酷的性子,爱憎分明,当然,主要憎,至于爱,爱记仇也勉强算吧。旁人若是惹上她,她就能冲上去将人打个服服帖帖,打不过,那就下次再上。薛良川一瞬默然,“戒律堂不过是依照门规办事。”“你!”
孟檀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难受,一时不知该说她这个师兄刚正耿介,还是该说他冥顽迂腐。
戒律堂的的确确是依照门规办事,可也要看看这宗门是谁随尊上一同创立的。
她这个师兄,沉醉于大道,潜心钻研,破有建树,又迷恋公义,想有一番作为,恨不能天地昭昭,处处都光明磊落,清清白白。可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呢?过刚易折,连这点道理……他也听不进心里去。看起来举止老练稳重,心性却似稚子。
头顶上。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交缠,斗得难舍难分。
孟檀看得心惊肉跳,却跟底下众人一样,不敢贸然冲上去打断,只因任谁都看得出这二人已不是简单的切磋,而是想借此机会泄一泄心底的怨愤,断了谷日的恩怨。
这要是冲上去,一个不慎被弄死弄伤了,只能自认倒霉。乌鸿赶忙拉了拉谢铮的袖子,“师兄,我们…不去阻止吗?”“你觉得谁能上去阻止?"谢铮面色凝重,轻轻摇头。明明云若雪刚回宗门时还气若游丝,满身狼狈,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为何此刻对上江长老,却风头不减,甚至隐隐有将对方牢牢压制的趋势?不过下山磨砺三载,她究竞遇到了怎样的绝境和机遇,才会进步如此神速?“那不能看着他们打吧?"乌鸿听着头顶落下的轰然爆炸声,心有余悸。天边积蓄起了翻滚的乌云,电光闪烁,雷云下又飘着鹅毛大雪,偶尔有坚硬的冰碴劈头盖脸砸下来,灵力未散,敲在皮肤上刺得人生疼。“师妹,要不你劝劝江长老?”
江丛莹闻言微微偏头看向乌鸿,睫羽轻颤,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里满是无奈,态度不言自明,却教人不忍心说出责难逼迫的话。他只得又将目光移回天上,期待去别处通风报信的弟子赶紧随便找个厉害的人来把这两人分开,然后安抚住他们。
雷云下。
黑色长鞭挟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劈开丛丛冒出的冰锥,直击云若雪面门而去,她不慌不忙,手腕一翻,任由欺霜被缚,剑柄脱手而出,掷于半空,刹那间分出无数利刃,织就天罗地网,反将长老困了个严严实实。抬手间,本命剑重新落于云若雪掌中,她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身形如蝶,呼吸间掠至江长老左侧,抬手刺去,剑气过处,是化不开的冰痕。江长老心底一惊,讶然于她竞有如此迅捷灵敏的身法,旋身躲避,长鞭横扫而出,试图将其缠住,却见云若雪迅速抽身,一跃而起,左手虚弱点下方,凭空唤出一面冰墙,挡下长鞭的一击。
旋即,冰墙嘭然炸裂,碎成无数的冰碴,纷纷扬扬向下洒落,他猝不及防被笼罩入一片蒙昧的冰雾中,天色沉沉,未等回神,头顶一道剑刃轰然劈下--比烈烈破空声更先抵达。
头顶一股寒意飞快蔓延,几乎将他死死攫住,长老抬手举起法器格挡,耳畔清晰传来一道金石碎裂的声音,呼吸一滞一一下一刻,篆刻着龙纹的鞭柄爬上裂痕,断成两截,青衣道袍翻飞如坠落的风筝,轰然在地上砸出一圈深坑。
“长老!”
孟檀心下一沉,脚步刚迈出,却见云若雪闪身落下,携剑逼近,全无就此收手的打算!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深坑周遭草木折断,路面的青石砖溅起余威不减的飞石,画面似乎在眼前骤然放大,云若雪欺身而下,接着是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一众人奔跑的脚步纷纷停下,呆呆愣愣地瞧着眼前的场景。完了。
孟檀一阵头疼,此事若是处理不当…也是够麻烦的。薛良川反应最为迅速,连忙拽上薛朔和孟檀上前查看情况,早已顾不上责难云若雪冲动好斗。
“江长老?长老?“他飞身落到坑底,刨开碎石将人“挖”出来,半扶着坐起,“快拿一颗大还丹来,他丹田已毁,修为全无。”“这儿!"薛朔飞快将早前备好的丹药瓶递上去,小脸发白。这云师叔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就是泄私愤,也不至于将人弄到丹田尽毁,修为散尽的地步……
这么想着,他略一侧目,还能瞧见云若雪独立一片废墟之中,背负漫天将散未散的雷云,点火闪闪,飞雪漫天,剑尖向下,一滴一滴落下粘稠的血。欺霜剑杀意腾腾,雪白的剑身被血气一浸染,竟在日光下隐隐泛起血色光泽,细看,又看不真切,这么一把剑,不知曾随云若雪征战多久,有夺去过多少生灵的性命。
眼前一花,云若雪已将长剑收入鞘中。
“你一一”江长老靠在薛良川身上,顺过气来,抬起手颤抖着指向罪魁祸首。孟檀见此冲上前啪一声将他的手打掉,胆战心惊,冲着云若雪挤出一个牵强的笑,“若雪啊,打这么一场也累了,你先带着小师侄回琼华院休息休息吧。”天老爷,这死老头还敢伸手指着她,也不怕一会儿云若雪顺手抽出剑把他的手削了。
江长老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