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当初体内余毒未消,师姐的院子是宗门中灵气最盛的地方,小师妹在这儿养伤也方便些……”
她闻言不置可否,拉了把站在一旁默默装死人,全程看戏的亘白,侧开身,将宽阔气派的朱色大门让出来,伸手遥遥一指。
“既然我回来了,那就去从哪儿搬来的就搬回哪儿去吧。”说着,她蹙了蹙眉,补充道,“动作麻利些。”
她不太喜欢旁人动自己的东西,但这院子确实是宗门内灵气汇聚的风水宝地,在这儿修炼事半功倍,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江丛莹一拂袖,结界洞开,门扉晃了晃,金色门环口叩击出清脆的声响,向内缓缓亮出一条道。
“师姐,这院子我住了许久,其中物件一时半会儿清点不出,可否……”
云若雪不耐打断,“何时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了?”
此言一出,已是极尽刻薄。
江丛莹自东州来,千里迢迢拜师谢晟,背井离乡,原本是泾谷江氏里千娇百宠的大小姐,从未听过一句难听的话,而今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般呵斥。
“师姐!”乌鸿连忙将小师妹护在身后,“当初本就是你下毒……”
话音未落。
不远处传来一道呵斥,“住口!”
云若雪身形一顿,放下环抱的手臂,脸上不耐且烦躁的表情消散无踪,朝着声源处看去,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三年不见的好友。
一对上眼神。
孟檀还是熟悉的装束,深紫色的弟子服,宽袍华服,绣着凶兽暗纹,狰狞肃穆。束腰收紧,衬得她身高腿长,眉眼立体且精致,又冷又艳,胜过隆冬的寒梅。
腰间只简简单单挂着一枚戒律堂的身份牌,更是教人轻易不敢靠近。
她急匆匆掠过人群跑上前来,推开眼前碍手碍脚的三个剑尊弟子,围着云若雪上下打量,看了又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出门一趟,她这好友不仅瘦了一圈,周身修为更是大受折损,也不知受了多少伤,遭了多少罪,连护体的法衣都烂了,灵气溃散,沦为废品。
而且——
她总觉得云若雪周身气息怪怪的,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进一步查探,但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冒犯到隐私,只能一脸狐疑地收回目光。
从始至终没工夫理会旁边多出来的亘白。
一回身,狠狠瞪向乌鸿。
“尊上早就说过,旧事翻篇,当年之事宗门上下不许有人再私下议论。乌鸿,别以为尊上闭关就没人能收拾你!”
乌鸿还想争辩两句,云若雪却不愿再听,摆摆手。
“行了,院子的事……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她看了相较于三年前陈设大变样的院落,简直糟心,眉头又皱起,到底没说重话,“三天后给我恢复原样。”
说罢,她懒得再多看那三人一眼,拽上便宜徒弟便跟孟檀一道离开。
亘白一脸莫名,被人拉着来又拉着离开,完全处在状况外。
这一路,云若雪冷心冷清,对谁都不假辞色,有时候甚至称得上冷酷绝情,现下居然冒出来个女修,难得能让她给几分好颜色,实在是稀奇。
人走戏散,那些站在角落里远远朝这边张望的仙宗弟子们见人走了,也三三两两跟着散了。
本以为能看到两拨人“切磋”一番,真是白等一场。
故友久别重逢,云若雪和孟檀两人都心情明快。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可终于舍得回来了,咱们太虚宗的首席大弟子,再晚一点我还真担心你死在外面。”
孟檀絮絮叨叨说着,“你说你,当年就算留在暗狱中,旁人也不敢拿你怎样,就当是闭关修炼一段时间……”
“再看看如今,出去一趟,修为都折损得差不多了……这门中随便一个弟子拎出来怕是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打。”
“好了好了。”云若雪抬手打住,对好友啰嗦的嘱咐实在无力招架,半笑着,只是笑意被脸上的面具遮去,便显得她话中别有深意,“你知道我此次下山是为了什么。”
“这……”孟檀面上神情一僵,眸光晦涩,瞥向一路被二人晾在一边的亘白,又迅速恢复成云淡风轻的模样。
“出去一趟就带个人回来,不让我认识认识?”
“亘白,我新收的徒弟。”
“哦哟,那这不就是我的师侄吗。”孟檀眉梢一挑眉,做出一脸惊喜的表情,“亘白,亘师侄,日后在这太虚宗就报我孟檀的名字,保你横着走。”
“那晚辈先谢过孟师叔了。”亘白回以微笑,咬牙切齿才说完这句话。
能跟云若雪这种女魔头凑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
云若雪领着二人穿过重重高墙墙,掠过数不清的宫殿和院景,步步攀上石阶。
“三年不见,你倒学会以权谋私了。”
“不以权谋私怕是要被那些仗势欺人的人给欺负了去。”
孟檀三两步追上她,二人比肩前行。
三年前,云若雪前受到处罚,自请下山历练,后脚琼华院便被人占了去,她出言反对,到几个长老跟前上书抗议。
到底胳膊拗不过大腿,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