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的一步登天的路子,仿佛就是天生设计出来让他钟二牛来走的。钟二牛是如此想的。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于钟二牛而言,于钟家这样宗族里的男人而言,是后嗣,是三五个长得高高壮壮的儿子,正是因为他钟二牛有着三个高高壮壮的儿子,所以他有着邻居不敢多占他半分土地的底气,也有着他敢随意瑞别人儿子屁股的傲气。
但就在那一日,就在妻子与徒弟双双背叛钟二牛的那一日。钟二牛最重要的东西俱没有了。
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底气自然也就不是自己的底气。钟二牛想得很明白,就算他杀了回去,请求族长钟离文出面主持公道又能如何?杀了那该死的狗男女,杀了那两个小孽种,但他同时也沦为了整个玉乡、整个姓钟的人里边的笑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为自己的媳妇养男人,为外姓的男人养儿子。这比他在族学里面当着小辈的面公然被先生打手板,还要丢人上千倍上万倍,而更为重要的是,在丢人之后,玉乡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底气没有了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儿子的快要老掉的人。
只有一门算不上精湛的剃头手艺傍身。
这样的人,抄近路穿过邻居家的鸡舍,会被邻居家的媳妇拿着扁担来打,踹巷子里斗蝈蝈的小辈,会被小辈的叔父们扛着锄头来砸。钟二牛可以报仇雪恨,他可以很轻易地报仇雪恨。只要他回到玉乡,走进钟家的地盘里,只要他将这件事告诉族长,族长会为他主持公道,大大小小他有着相同的血脉的钟家男人,会帮他将那对忘恩负义的东西砸死了碾碎了扔进山里,会帮他报仇雪恨,但报仇雪恨之后呢?钟二牛可以预见得到。
在他报仇雪恨之后,与之而来的,是如同这样山林的夜一般灰暗而见不到天光的日子。
王大壮的这条路,对钟二牛来说就好像瞌睡里送来了枕头。没有什么比王大壮这条路对钟二牛来说更好的了,不会再有什么比这条路更能给予钟二牛新生,给予钟二牛灿烂而又明媚的来日的了。于是钟二牛别有用心地问道。
“科举娘子是如何选上老哥的呢?老弟也想听听,学学,保不齐第三个就是我呢!”
“这呀!秘密!”
王大壮故作神秘,钟二牛的眼神一紧。
他正想说些什么话把秘密套出来,王大壮却又扭过头来,对他坦荡地说道。“我表舅的姑妈的姨妈的老哥曾经对魏家有恩,魏娘子便承诺给我家一个位置,我表舅家、我表舅的姑妈家、我表舅的姑妈的姨妈家还有她的老哥家都列绝了,绕来绕去家里只有我这一个独苗,这个位置便给了我!”“呵呵…看来真有缘分。”
这天大的狗屎运怎么不砸在我身上。
钟二牛暗暗啐了一句,又紧接着问道,“老哥此去于科举娘子跟前求学,可曾见过娘子?要是找错了,认错了,进错了门拜错了山头,可就不好了。”既然绕了这么远的关系,那魏家的人,认不认识这个人呢?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王大壮,是长得怎样的一副样子呢?王大壮是长得像王大壮,还是长得像钟二牛呢?
王大壮不可思议地说道。
“魏家门庭若市,丹州府里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这还能进错的理儿?”
钟二牛苦口婆心地说道,“真是因为门庭若市,旁的人进都进不去,万一下人不识泰山,没认出老哥来,把老哥拦在了外面,这可如何是好?”“这有何虑!"王大壮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佩,“虽说魏家没人认识我,但我自有信物在手!这就是我表舅的姑妈的姨妈的老哥给我的信物!这可是从魏家拿来的玉佩,魏家的下人当然知道,有了这枚玉佩,我看哪个魏家的下人敢有眼不识泰山,来拦我!”
王大壮举着玉佩给钟二牛瞧,玉佩上刻着大大的一个魏字。钟二牛看着心里痒痒,下意识垫了脚朝着玉佩伸手,手指却只够得着那玉佩的穗子。
王大壮给钟二牛只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钟二牛咬了咬后槽牙,他刻意空了半响,然后随意指了个方向一惊一乍,吸引王大壮的注意,自己则趁机伸手势进王大壮的怀里。
可王大壮很快便转回了头来,正巧瞧见了钟二牛伸手的样子。“老哥,这是?"王大壮的胸肌夹着钟二牛的手,他诧异地问道。“那……“钟二牛只觉得浑身不得劲,他费劲将手掏了回来,然后艰难地说道,“那儿有只大虫,一眨眼跑掉了,我正想给你指!对!给你指!”“哦?"王大壮的尾音拉的很长,“是这样吗?”“当然是!我可是玉溪马家人,平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会玩赖说谎?”钟二牛涨红了脸,虚张声势。
王大壮瞧着钟二牛,眼神是极其的意味深长,“自然,我自然是相信老哥的。”
二人接着在山里赶路。
钟二牛哪怕差点儿被发现了也没有死心,在去宁富望的路上,钟二牛一直想方设法地想把那个玉佩偷出来,可是王大壮一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个看上去一身腱子肉的大老粗,心却细的要命。钟二牛不知已经失败了多少次。
眼看即将要到宁富望,两个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钟二牛急了,他急的团团转,他急得一脚踢翻了灌木丛,踢倒了躲在灌木丛里的两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