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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长(二)(1 / 4)

第72章春草长(二)

李垣的脸色乍然变得无比地铁青,他不能接受魏兰蕴没有选择他而选择别人,更不能接受这个别人是他一直以来看不起的,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妇人。他的母亲。

“你疯了吗?"李垣想都不想便道,“她连字都不认识,你教她?你疯了吗?”“我认字的。”

“什么?”

“我认字的。"母亲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李垣的父亲是个码头里做工的脚夫,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有天莽夫在码头里跟人起了口角,打了一架被打死了,尸体扔进了沧澜河里。尸骨无存。

李垣对于经义文字所有的天赋,其实都是来源于他的母亲。在母亲成为母亲之前,她是在药铺里抓药的小女婢,她能熟练记住每一个药材的名字,并且写下它们的名字,她在药铺里替大夫们抄录药方,誉文记账,在母亲成为一个粗俗市侩的母亲之前,她是药铺里人人都称赞的聪明孩子。“什么?”

李垣惊诧地说道,他被母亲拆了台,不敢置信地说道。但没有人再在意他。

母亲好奇地看着魏兰蕴,看着这个典雅雍容的漂亮孩子,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魏兰蕴。"魏兰蕴只说了这几个字,不带任何谁谁谁的女儿,谁谁谁的孙女,她就是这三个字,她就是魏兰蕴,魏兰蕴复而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啊……母亲还在想,她叫什么名字。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了。

儿子喊她娘,丈夫喊她婆娘,外边的人比她大些的喊她李媳妇,比她小些的喊她李婶子,她在家中排行老四,没嫁人的时候大家都叫她王四娘,但她叫仁么名字呢?

母亲记不清了。

“我叫……王翡?"母亲犹疑地说道。

这是母亲还在药铺做工的时候,一个路过的老秀才给母亲取下的名字,老秀才说,母亲是个聪明孩子,是一个可以像鹏鸟一样翱翔于九天的孩子,于是给母亲取下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在母亲有限的年岁里面,她也只能想得起自己的这个名字。

母亲有些犹疑地看向魏兰蕴。

她知道,她的籍册里面写的不是这个名字。“听见了吗?"魏兰蕴侧身半步,露出身后持着文书修修补补的户房司吏来。大部分女性其实没有资格在书册上留名,昂贵的纸张也没有多余的空隙去添补上她们的名字,大多数的她们,其实在关系着她们生老病死的户籍名册上,只是留了个姓氏。

王家媳李氏,李家媳王氏,王家四女,李家二女。诸如此类的姓氏。

李家的媳妇王氏可以没有名字,但院试考生王氏,却一定要有一个名字,户房司吏落笔一个王字,却在后头的那个字上犯了难,“请问是哪一个注字?“鸾鸟轩翡而翔飞(注1)的那个字。”

母亲是这样回答的,发着蹩脚的音节。

老秀才给她取名的时候,引经据典的就是这句话,老秀才没有告诉母亲这句话怎么写,也没有告诉母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只记住了老秀才吟诵这句话时发出的音节,并在时间推动记忆泛黄的今天,用一种偏移的蹩脚的音调,批这句话复述了出来。

母亲有些自卑,她生怕有人嘲笑她。

可除了李垣的一声嗤笑以外,巷子里安安静静。书吏补下了母亲的名字,“好了,现在,你的名字就是王翡了。”“什么王注李注,乱七八糟的骗人的玩意!别挡着我家的门!"李垣推开了红玉,揽着母亲的肩膀,不由分说便带母亲进了院子里。李垣转头想关上门,魏家的仆役却抵住了院门,李垣拉了几下门板纹丝不动,他自暴自弃般瑞了踹院门,挑衅般说道,“魏大娘子是想强闯民宅吗?“今日卯时一刻,院子的主人已经将这处院子售卖给了我,作价白银八十六两,现在我不是在强闯民宅,而是来到我自己的地方。”魏兰蕴走进了这半间小院,随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魏家的诸多仆役,乌泱泱一大群人站满了这半间小院。

“是你的地方又怎样?大不了我们不租了,娘,我们走!”李垣又拉着母亲往外走,但魏家的仆役拦住了他们。“魏大娘子是想无故拘禁百姓吗?挟仇私禁他人于私室、地窖者,杖八十,拘禁逾一日者,杖九十,每三日加一等,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这是首辅刘大人修订新律尔后新添的条例,魏大娘子不会不清楚吧?”“这是你家,算什么私室?“魏兰蕴拿出了租契。李垣是长租在这半间小院的,一次性租了十年,还余五年零八个月未结,李垣语塞了,魏家的仆役拥上前来,将李垣辖制在院子的小角落里。“娘!他们要杀我,娘,快救我!"李垣喊道。母亲慌了。

儿子刺伤了她的心,但儿子依旧是儿子。

方才李垣与魏兰蕴说的那一番话,母亲听得半懂不懂的,但一群壮汉不由分说地闯进了他们家,把她的儿子钳制在了角落里,母亲可看得真真的。母亲冲上去撕咬着那些壮汉,壮汉却纹丝不动。“娘!打她!打她!打那个女人!他们都是受那个女人指使的!"李垣伸手从壮汉的缝隙里面指着魏兰蕴。

母亲扭头就朝魏兰蕴冲过去。

方才对这个漂亮孩子生出的几分好感早已消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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