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与其说长街静坐是为了维护考试的正义与公平而发生的一场学子意气,不如说这是一场他们刻意煽动而成的,针对于翘楚卓立的党同伐异。
魏兰蕴不能参加考试。
少一个人就多一个位置,少一个魏兰蕴,就多了一个上榜圈名的位置。第三发礼炮要点燃响起了。
皂吏推了拖车来,进退两难地看着衙门口的大人们,礼炮响了第三声,那便是要封院锁门,现下一个学子都没进考棚,若是就这样锁了门,今岁丹州考了个空场。
那么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孙茂才知道这个道理,王海祥也知道,两个大人没空再听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东风辩倒西风,他们解决不了问题,但还是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孙茂才给了皂吏一个眼神,皂吏上前两步,被一只藤盾挡住,魏兰蕴平静地盯着马文轩的眼睛,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或许你们在困惑,我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参加考试。”
学子之间,有穿锦衣的,有穿布衣的,还有穿打了补丁的麻衣的,带的食盒里,有精致的鸡鸭肉鱼,有烫了红花儿样的烧饼馒头,还有饽饽野菜芋头豆渣,有的学子是走路来的,只过了一条街的距离,有的学子也是走路来的,是提前十来天翻山越岭走来的。
这明明是公正无比的考试。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站着考,有的人可以躺着考,有的人可以被别人扛在肩上考,你是地头诗社的社员,他是丹州府崔家的儿子,那边的是世代簪缨的后人,这里的又是名师大儒的徒弟,丹州府的学子们不是不知道,中榜进学的定额里,要先在这些人的手里分过一轮,剩下的没分完的,才会来到其余的人手里凭本事见真章。
凭什么呢?这是横贯在丹州府学子心里已余百年的问题,问题放了数百年,已经放到丹州府的学子们习以为常,近乎快要忘记去问,凭什么?而这些习以为常,正是海底下缓缓涌动的熔融岩浆。流言没办法掀起这样大的风浪,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也不可以,这样汹涌的澎湃的,如火山一般迸发的怒气的背后,正是那些在海底下悄然流动的岩浆。“但我也在困惑,我又凭什么不能参加考试?"魏兰蕴又轻声说道。河流经过的城市,昼夜交替的风里总带着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水意,魏兰蕴站在廊下,吹着这场凉凉的风,而在数百年亦或是数千年之后,她同样也站在这样一个河流经过的城市,站在四个门簪搭出来的门廊底下,吹着这样凉凉的风,听见家里的叔伯兄弟对她说一一
你是一个女子,女子是不能考科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