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莫名其妙。
不只是行为莫名其妙,他甚至觉得毫不犹豫答应的自己也莫名其妙,若是换做以前,只怕是拿刀架在裴琚脖子上,裴琚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我还是那句话,若魏娘子有需要,尽可吩咐宁都王府。”裴琚说完这句话,却又感觉此话有些不妥。他的本意是告诉魏兰蕴,哪怕是今日他帮了魏兰蕴,他们所做的交易仍然不会变,魏兰蕴依旧可以在紧要关头,找到宁都王府,请宁都王府及其摩下,按照他们的交易,保她一命。
可话一说出来,却又像变了个味道一般。
就像是告诉一个觊觎自己的小娘子,你想要什么我都来答应你,所以你快来命令我娶你吧这样奇怪,却又好像是别的什么。裴琚也不知道这话奇怪在哪。
他悄悄抬了眼皮看了魏兰蕴一眼。
那她……会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吗?那她有觉得这句话像是在暗示她,让她快提让他来去她这样的意思吗?她会红了脸蛋吗?她会像他在京都见过的一些小娘子一样,捧着胸口诉说她息息爱慕的琳琅心意吗?她会吗?
裴琚的耳根有些发红,他偷偷打量魏兰蕴。可魏兰蕴的神色很是平静。
她像是根本没听见裴琚这句话一般,安然坐在马车里。她的模样就像是落魄书生精雕细琢呕心沥血、一生至此一幅的水墨画,肌肤是久不见日光的宣纸白,眼睛是沉入寒潭底的墨玉,鼻梁高挺,唇色像是一孤将落未落的玉兰。
她敛着眸子坐着,像是一尊玉做的雕像。
裴琚不知不觉便看着入了神。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魏兰蕴当真是美极了,就算是整个京都城的小娘子加在一起,在裴琚看来,都比不过她一个美。可是裴琚还是对她无意。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早在登上马车之前,裴琚便想找个由头,与魏兰蕴将话说开,他虽然今日帮了她,但这只是鉴于先前她同样帮助了他而已。还一份恩情,这并不代表裴琚就中意于她。裴琚暂时还没有娶亲的打算,也并不中意魏兰蕴,整个大梁年轻俊美的好男儿多得是,魏兰蕴没必要拴死在一棵树上。裴琚打算得好好的。
可见到魏兰蕴,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或许是方才于西林密探口中得知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的消息,或许是因为小王孙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又或许是今天的星光不够明朗,夜风潮潮令人心烦。马车的轮毂垫了锦缎,哪怕行至山路都异常安稳,裴琚却觉得这条山路颠簸得很,他说不出原定的话头,只好选了另一个话头来说。“你今日为何……”
裴琚话说到一半,却忽而嗅到一股淡淡的生涩的铁锈味,魏兰蕴的脖颈上缀着三五道伤口,伤是新伤,血却已经流干了。裴琚忽的想起魏兰蕴在花圃处大拜于他的时候。那个时候魏兰蕴说不了一句话。
她中了毒。
裴琚知道,继魏伯兴入阁之后,南丹州地区的局势必然会有所改变,魏家终究会与许钟马三家有一场地头之争,裴琚能清楚地看出玉溪诗社对魏兰蕴潜存的恶意。
这并不让裴琚惊讶。
令裴琚惊讶的是,许钟马这三家如此下作的手段,以及魏兰蕴面对如此手段的应对之策。
她脖间的伤口只怕是刚放过血。
而她的目的也不是放血,而是放毒。
一个区区玉溪诗社,值得她如此吗?闺阁娘子的容貌是极为重要的,那几个皇城里的公主,就连手腕上写字儿磨出了个茧子,都要宣上五六七八个御医来瞧。
但魏兰蕴好像全然不在意。
她脸上被刀刃划破的三道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痂皮掉落,留下浅浅的一道灰色的痕迹,脖颈上的伤口现在还在外翻着白肉,她甚至连包扎都没有包扎一下。
这块伤口只怕要留大疤。
崔家大夫人裴琚的舅母那处,似乎还有几瓶珍藏的膏药,那是似乎是嘉定初年的时候,征西将军从左寿国缴获的珍品。陛下赏赐给了崔家,到了崔家大夫人的手里。据说这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祛疤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放了这么多年了,还有没有用。裴琚想着,忽而就把如何向崔家大夫人讨要的说辞都想好了,想好了之后裴琚却又恍然反应过来,他与魏兰蕴又算个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替魏兰蕴去讨要膏药?
真是多管闲事。
而魏兰蕴也没有回答裴琚的问题。
与这样一个王侯有过多的牵扯,在魏兰蕴看来,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魏兰蕴不做无意义的事情,也不说没有意义的话。将她与许钟马之间的纠葛掰开了揉碎了讲出来,对魏兰蕴来说,就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
魏兰蕴失血太多了,她太困乏了。
夜色沉沉,魏兰蕴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她倚在红玉的肩膀上,呼吸是浅浅的短短的。
垫了锦垫的轮毂忽的碾上了一颗不小的石子,马车轻轻颠簸了一下,魏兰蕴朝右歪了歪,露出了领口下不若二指宽的、浅浅的一块肌肤。白得仿若玉一样。
裴琚的脸霎时间红了。
他在心里暗暗骂道,这小娘子真的好没道理,在心上人面前便这般随便吗!也是坐在此处的是他这样的正人君子,若是别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