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问:“怎么了?”唐宛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陆铮一怔,随即失笑,却不忘提醒:“还是把帘子放下,外头冷。”唐宛于是乖乖放下车帘,却又偏生留了一条细缝,从那缝隙里看他。这略显幼稚的举动惹得陆铮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露出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抵达银杏巷时,天色已近正午。
新宅门前张灯结彩,喜庆的红绸随风飘扬,门楣上贴着大红对联,朱漆大门前还摆着香案,喜气盈门。
陈管家早已带着几人候在门口,见到他们的马车一到,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开来,声势热烈。
有不少街坊邻居围在门前看热闹,看到马车纷纷上前围观祝贺,陆铮一一谢过,陈管家则将事先准备好的喜糖、喜饼分发出去。门口一时热闹非凡。
一路护送嫁妆与器物的士兵也纷纷下马,陈管家把喜钱分发给他们,几人拱手道贺后才陆续离开。
“宛宛,这是陈伯,以后新宅的杂务由他打理。"陆铮指着陈管家对唐宛介绍道,“其他这几位,也是请到家里帮忙的,以后洗衣、洒扫、灶房上的活计都交给他们。”
唐宛打量了一下几人,发现都有些面熟,便知道应当都是军中兄弟的家眷,她自然没有异议,含笑点头。
陈管家迎着两人进门,又安排人将带回来的嫁妆和器物收好。这宅子买来之后,唐宛来过几次,如今再看,却是另一番心境。那时她只是客人,如今,若无意外,这里便是她余生要生活的地方了。陆铮带着唐宛在宅内走了一圈。与她上次来时空荡荡的模样相比,如今屋中已添置了不少物件,门窗新挂了毡帘,各个房间都添置了家具,灶房也多了不少炊具,主院更是处处焕然一新,就连墙角都种下了几株红梅,其中两株已经冒出了娇小的花骨朵。
整座宅子虽然谈不上奢华,却温馨舒适,处处都透着陆铮的用心与细致。“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歇?"陆铮满是关切地问道。唐宛确实有些疲惫,昨晚实在没睡多久,身上还有些隐隐的不适。可她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是还要去看看你的父母吗?先去吧,回来再歇。”陆铮其实有些抗拒,以那对夫妻的性子,多半又要借机拿捏他。唐宛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安抚道:“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其实陆铮婚前完成了分家,她算是受益者,成婚后不用面临那些鸡零狗碎的糟心事。不过这时代毕竞很重视孝道,能分出来单过已属不易,适当走一走面子上的礼数,也不算为难。
陆铮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得点了点头,妥协道:“那我们去去就回。”青石巷的陆家老宅,门前雪已被清扫干净,青石板微湿结了层薄冰,踩上去有些滑。
陆铮一手拎着唐宛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一手牢牢牵着她,低声叮嘱:“小心,别滑倒。”
唐宛今日穿着一双麂皮冬靴,柔软暖和,鞋底加厚,左右脚掌各自钉了三十多个铁钉增加抓地力,根本不可能摔倒。不过陆铮这般关切,她也乐得享受,任由他牵着自己一步步稳稳走向院门。推门进去,院内一片寂静,没人出来迎接。陆敬诚与王氏等在堂中。
“回来啦?"见两人进门,王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度。陆铮与唐宛对视一眼,依礼跪在地上的蒲团上,向父母行了拜见之礼。陆敬诚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开口就带着几分居高临下:“这段时间就在家里住下吧,你的厢房我已经让铭哥儿腾出来了。”唐宛垂眸不语。她当然更愿意回银杏巷的新宅,那才是两人真正的家,比起在这处处受人拿捏,当然自家更舒心。
可这种话不该由她这个新妇开口,于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陆铮果然没有让她为难,平静疏离地开口:“不用了,我们在那边住就挺好。”
话音落下,陆敬诚的脸色微微一僵,看向王氏。王氏原本挤出来的笑意也变得僵硬,酸溜溜道:“那肯定,你们那边的宅子比这边宽敞多了吧?”陆铮抬眸看了她一眼,竟点了点头:“正是。”短短两个字,把王氏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登时难看了几分。当着新妇的面被怼得如此直接,也只能干笑两声敷衍过去。唐宛趁机上前,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这是给父亲、母亲准备的,冬日寒冷,愿两位穿得暖和。”
那是两双做工精致的麂皮鞋。
当然不是唐宛自己做的,她忙得很,自己的鞋子都没时间做。这鞋子是她特意托怀戎县的一位老匠人赶制的,料子好、手艺好,是一份用心的礼物,虽不算贵重,却极为实用。
王氏接了过去,神情淡淡的,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满。她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昨天好歹送了她一只金镶玉的镯子,竞只换回一双鞋。
这唐家女娘不是最会做营生、最会赚钱吗?拿这样的东西来见长辈,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唐宛自是不怕的。
对于与陆家父母的相处,她早有预期。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便好,从未指望更多。因为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
礼数行毕,两人各自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陆敬诚与王氏本想留他们吃顿饭,再趁机“教导"几句,可没想到,这对新婚夫妻根本不给他们机会,来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