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赤玉岭矿场被破的消息。“废物!一群废物!"瑞王气得砸碎了桌案上的玛瑙摆件,在书房里团团转,“胡旭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瑞王怒气冲天,恨不能将胡旭拎来当场剁了喂狗。但怒归怒,心里却很清楚,事已至此,非但不能掺合进去,还得彻底切割清楚。
他喊来一个心腹:“你亲自跑一趟,速去怀戎。告诉胡旭,不必狡辩,切罪责他独自揽下。告诉他,别忘了自己是谁,他家中的老小可都在本王手中,乖乖听话,可以攀扯他人,切不可透露半分本王。”心腹领命而去。
瑞王却不知道,胡旭其实比他预想的还要“懂事”。他倒是想认下一切,一死了之,可惜他儿子不让。胡伯祁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麻绳,结实得捆年猪都绰绰有余,将他绑得牢牢实实,越挣扎捆得越紧,根本动弹不得。
直到赵将军派出的军士赶到县衙,前来抓捕胡旭之时,推门一看,顿时全愣了。
谁知眼前这位胡知县,正歪歪扭扭坐在椅子上,绑得比个粽子还紧,嘴里还塞着一团布,口水顺着下巴直流,脸憋得通红。几个军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拔刀还是该笑出声。倒是陆铮,走在最后,目光一瞥,看见一旁神色淡定的胡伯祁,唇角微微一动,神情意味颇为微妙。
这小子,对自己亲爹这么狠呢?
胡旭身为怀戎县知县,曾几何时,不知将多少冤魂关进县衙大牢。他横行霸道惯了,平素只管草菅人命、作威作福,应该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扔进这座阴冷潮湿、不见天日的监牢。木栅老旧却结实,石壁斑驳,湿气混着霉味钻进鼻腔。胡旭靠坐在墙角,脸色灰败,心中万念俱灰。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全部的罪行都揽到自己身上。他知道瑞王的规矩,他便是不这么做,结果也会是这样。可只要自己认得干脆、死得利索,还能少受一点苦。
可谁能料到,变数偏偏来自他唯一的儿子。胡伯祁竞然闯进了他的书房密室,搜集到的证据高高地摞成一座小山。那是他与瑞王往来的书信,落款盖印,分明无误,还有这些年来他暗自备份矿场和军械账簿,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桩桩件件都清晰明确地证明了:
赤玉岭的矿山,瑞王的。
冶炼工坊,瑞王的。
那些刀剑、矛头、箭镞,十余年间,源源不断生产的兵器,皆是瑞王的。甚至,还有账簿明明白白写着,为了牵制谢玉燕大将军,他们曾暗中多次运送兵器给北狄人!
私占矿山、私铸军械,本就是谋逆大罪,如今再添一条通敌之罪!甚至不需要提审胡旭,所有的证据已经清晰明了。于是,瑞王在朝中百般狡辩,推脱、撇清、巧言令色,终究因权势滔天,最后侥幸脱罪。
可无论陛下心底的信任,抑或他手中掌握的军备势力,都被狠狠削去一层。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胡旭的亲生儿子,甚至是如心头肉般疼宠长大的独子!
不说胡旭知晓真相后是如何震惊吐血,便是赵将军及军中一应幕僚,对这父子反目的真相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陆铮,虽然很感激胡伯祁的种种帮衬,也想不太明白。胡伯祁听到他们的疑惑时,却只是一声冷笑。他神色阴鸷,唇角微抿:“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