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僵持和对峙中,他始终身形稳固,腰背如铁,硬生生压住一阵又一阵的蛮横冲力。
倒是身下的马儿渐渐脱了力气。
最后伴随着一声低喝,陆铮双膝紧夹,硬把马头拽向空地,强迫它兜转半圈,垂眸看下去,果然发现马腹侧一片血迹,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这马儿是枣红色的,伤口并不明显。鲜血顺着汗水淌落,疼痛之下,它才会发狂。
得知原因,陆铮避开它的伤口,又费了些力气才将这马儿安抚下来。待总算平息下来,陆铮抬声喝问:“谁的兵器擦过这马?”四下围观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小声询问,却没有人肯认领这责任。
赵得褚皱了皱眉,走下高台来,冷然开口道:“现在不说,是要本将军查问后才肯承认吗?”
人群中,一名年轻士兵面色煞白,踉跄着站出来,单膝跪下,额头上汗珠滚落:“是小的疏忽,方才阵中与它相撞,兵刃不慎伤了马腹,请将军治罪!赵得褚面色铁青:“操练不慎,致军马受伤发狂,本就当罚。头一遍问罪竞不肯承认,错上加错,来人,拖出去,杖军棍四十。”“诺!"军正一声应下,立刻让人把那士兵押了下去。那年轻士兵两股战战,却丝毫不敢求饶,场中亦是一片寂静,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囗。
赵得褚收回冷厉目光,再度望向陆铮时,却是眉色稍缓,神色和悦起来:“陆小旗沉着果断,处置得当,当赏。”
眼见陆铮又得了将军赞誉上次,其他士兵却无有不服的。毕竞刚才那情况大家伙儿都看见了,只有他自恃本事,胆敢上前制止。陆铮谢了赏,回到阵列中去,校场上重又恢复整肃。赵将军难得亲至演武场,却目睹这样的事,人人心中惶恐。烈日之下,空气炙烤般沉闷,汗水顺着士兵的面颊一滴滴滑落,却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偌大的场地里,静得只剩下战马粗重的鼻息声。赵得褚负手立于高台,神情冷峻,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传遍校场:“边军练兵,不是儿戏。北狄人善骑善射,来去如风,若无阵法可守可攻,便是任人宰割。长蛇阵、雁行阵、鱼鳞阵……每一阵法,都是战场上拼命的根本!他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场中,盯着一张张被烈日晒得通红、汗水浸透的脸庞。下一瞬,声音骤然一厉:“军中铁律,令行禁止!唯有人人如一,进退整齐,军阵方能如山如铁,才有资格与敌对阵!”“诺一一!”
整齐如雷的应声炸响,气浪般直冲云霄。
赵得褚微微颔首,抬手压下喧声,沉声宣布:“三日后,全营骑射比试,所有人皆须参加。”
士兵们先是一怔,随后如同山洪决堤,低声议论立刻炸开。有人瞠目,惊呼连连;有人双拳紧攥,眼里放光,满脸亢奋。赵得褚冷声一笑,声如洪钟:“不要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本次比试,拔得头筹者,升阶一等!”
话音落下,犹如火星投入油锅。
演武场瞬间沸腾,战鼓般的呐喊声响彻天际,人人摩拳擦掌,眼神炽烈,呼吸急促。有人兴奋地拍打同伴肩膀,小声议论起来,有人暗自攥紧兵器,恨不得立刻奔上战马。
阵列之中,陆铮笔直而立,汗水顺着下颌滚落,却全然不觉。从前他对战功并未有太多执念,不知何时却燃起了熊熊野心。这次大比,他定要好好表现。
陆铮眼神凌厉,随即却闪过一丝柔情。
他的宛宛那么厉害,自己也不能落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