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神情冷淡,举止规矩,却半分亲近之意皆无。
父子隔着一张方桌,气氛冷硬,不见半点亲近。陆敬诚神色微滞,打量了儿子一眼,似叹非叹地开口:“你如今立了大功,为父心里很是欣慰。”
他原本以为,儿子至少会说几句场面话,譬如“都是父亲教导有方”之类。可陆铮只是平静望着他,眉眼淡淡,良久才吐出一句:“父亲今日唤我来,是要说什么事?直说便是。”
一句话,冰冷生硬,直接割裂了他刻意营造的温情假象。陆敬诚眼中闪过一抹不快,放下茶盏的动作比方才重了些,心里清楚,儿子这是不给他留半点面子。
孩子大了,年轻气盛,却前途无量。
他心心里有预感,若比军功职阶,自己迟早会被儿子们甩在后头。可在这个家里,他始终是父亲。
只要一日尚在,几个儿子就该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稳了稳神色,语调放缓:“昨日你受了封赏,为父看在眼里,自是宽慰。但你年纪尚轻,手头骤然宽裕,怕是守不住。你且把那些赏银、绸缎和钱粗都带回家,由我与你娘代为保管。”
陆铮闻言,唇角勾起几分讥诮:“交给你们保管?不如直接说,干脆全都孝敬给你和王氏?”
陆敬诚脸色一沉:“这叫什么话?我这都是为你打算。那许多的银钱绸缎,放你手里能守得住?父母替你收着,将来娶亲、置宅时再拿出来花用,不是更加稳妥?”
陆铮冷声道:“寻常人家的父母确实如此,但是交给你们,怕是有进无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敬诚拍案,语气陡然冷厉。“我胡说八道?"陆铮冷笑,目光如刃,“当年时疫,大哥病得高烧不退,王氏却推说不知情,不肯拿钱请大夫。大嫂生舟哥儿、兰姐儿伤了身子,大夫反复交代要注意进补,结果被她克扣成什么模样?而你,身为一家之主,难道半点者都不知情?”
陆敬诚脸色一僵,神色微变,沉声道:“那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你打算记一辈子吗?”
陆铮直视着他,神情冷峻:“我年纪还轻,记性还不至于坏到连这些事儿都忘了。”
屋内空气顷刻凝固。
见他态度冷硬,陆敬诚心心知无法再劝,只得转了话头,强自缓下语气:“罢了,既然你不放心,一定要自己收着,就由你罢。不过我听说,这次赏赐里还能自选宅子和田地?你是怎么打算的?”陆铮并不搭腔,且听他怎么说。
陆敬诚轻咳了一声,才道:“咱家东边的宅子不是空着吗?依我的意思,你可以跟赵将军把那边要过来,将来两边打通。我和你娘搬去那边住。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以后分开住,彼此眼不见心不烦。再者,这样一来,你们兄弟几个留在这边,各自都有了住处,也不用总因房间不够起纷争。”陆铮闻言,忍不住冷笑。
这就是他的好父亲,真是好谋算。
两边宅子是一样的布局,都是两进深院。他不说让分了家的儿子搬出去,反倒先自己惦记上了,却若真照办,东边那宅子不就等于送到他们俩夫妻的手里了吗?
若往日里,父亲有父亲的模样,后娘没那么苛刻恶毒,陆铮建功立业,得了赏赐,孝顺一下父母又有何妨?
可如今这境况,却是休想。
陆敬诚还想再劝,陆铮却冷冷截断:“父亲不必再打什么如意算盘。我已向赵将军讨要过赏赐,不是宅子,不是良田,而是三百亩林地,就在城外。”陆敬诚猛地瞪大眼:“逆子,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