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差不差,都说树大夫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兴许是因为苏文秀看起来锦绣富贵,有个男人还多搭讪两句,说树大夫以前住在杏林胡同,想打听他的行踪,可以去那边问问。这地方离得不远,钟灵秀决定去一趟。
江湖险恶,不能在胡同里问人,容易打草惊蛇,毕竞树大夫的事的确有些古怪。
金风细雨楼收集情报的能力一绝,苏遮幕花了大力气设置情报网,如果树大夫已经离开襄阳,资料定会更新,但最新消息还是在襄阳,人却消失有一段时日,必有内情。
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去杏花胡同打听,很容易惹人起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看看这条胡同里有没有江湖人士。钟灵秀逛到胡同口的井水边,正好瞧见一株开得将败不败的杏树,便问旁边卖枣子的大娘买点冬枣,坐在树下小憩,顺便啃两口果子。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敲闷棍还要再三思量的小尼姑了。她表面上看着在吃东西,实则快速开启洞玄穴,四下查探异常。三个方向有较强的真气感,代表那里有习武之人存在。钟灵秀吐掉枣子,难吃,骗外地人。
拍拍裙角起身,巷头走到巷尾,接近门口再打开洞玄穴,快速扫过院中的情形。
第一处:有人居住,人口不少,似乎是一家习武的人家,过。第二处:一人居住,在家刨木头,正和邻居家的寡妇说笑。第三处:有人在行气,家中没有生活痕迹,屋瓦都碎了好几片,路过没有任何人语声,可能是某些人的藏身地。
由此可见,第二处是盯梢点。
在他家附近稍微绕一下,很快发现斜对面的院子有些青苔,有段时间无人居住了。
钟灵秀走出胡同,在人流中消失身形,以极其灵巧的身法翻墙跃舍,避开盯梢的视野,潜入空置的院中。
墙角有几簇常见的草药,进一步佐证猜测。钟灵秀提气入室,鞋底只在积灰上留下薄薄的痕迹,与风吹过没什么两样。屋中没有行李,只有带不走的被褥和一些废弃的药材药罐,好像主人匆匆忙忙离去,无暇顾及这些。
她打开罐子,发现里面的草药已经发霉,灶眼里是烧到一半的柴火。又转到后院,药田被翻过,硕果无存,凡被野花野草侵占,大模大样长成一片。钟灵秀不算精于医道,可常年在山中生活,还去蝴蝶谷待过,大概知道常见的几种药材如何处理。
树大夫的离开恐怕不是自愿的。
假如他真的是自己离开,时间再匆忙,也可稍微处理一下药田,留根留种,无论是带走还是以后再种都方便,而不是像眼前的情况,翻地三尺刨根断和这是毁尸灭迹啊。
钟灵秀思忖片刻,转身离开院子。
一刻钟后,有个衣着朴素的小孩走到井水边,打听问:“你们知道树大夫么?他去了什么地方?”
打水的寡妇撩撩头发,认出他是隔壁街的小扒手,大为吃惊:“哟,小篷遢换了身新衣裳,我都认不出你了,你问树大夫作甚?”“有人让我问的,让我打听一下树大夫去了哪里,被谁请走了。“小邋遢笑嘻嘻道,“给我一身干净衣裳当报酬嘞。”寡妇问:“那人长什么模样?”
“我没看清。"小邋遢说,“他说明日这时候来找我,要是我打听清楚,给我一百文钱。”
“那你死了这条心吧。"寡妇沾水梳头,“咱们也不知道,哎,老李的毛病竞然好了,早知道我也去瞧瞧。”
小邋遢一脸惋惜地走了。
寡妇提着水桶回家,旁边的木匠出来帮手,顺嘴问:“那小子是谁?”“小孩儿的醋你也吃?"寡妇咯咯笑,把方才的对话说了,“许久没人来问树大夫了,你说他啥时候回来?”
木匠神色微沉,敷衍她两句便道:“我给人送货去。”他背着一个木箱,行色匆匆地走出家门,没入汹涌的人流。三步之遥。
钟灵秀放下手里的面具,排开十五文铜钱:“就要这个昆仑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