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是云珠得知消息后的第一个深夜,萧劭自外头应酬而归,下人呈上来一桩紧急密报,称是送信人叮嘱,此信务必萧劭亲自打开。萧劭直觉此乃萧明章所来之密信,于是根据送信人的叮嘱,独自将信笺打开,又独自查看。
看到翊王已死这四个字的时候,萧劭还有些未反应过来,直到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这才瞬间将手中的玉扳指捏碎成了两半。他继续往下看。
萧明章在信中还算是尽职尽责,不仅写了翊王的死讯,还写明了自己为何要突然将他率先斩除,更是写了几日过后,若是事情传到皇帝的耳中,他该如何应对。
但是那些东西写的再多,又有何用,在萧劭看来,“翊王已死”这四个字,便犹如一道鞭子,瞬间将他判入了死刑。
萧明章杀了翊王?
萧明章杀了老十一?
他怎么敢的?事先对他毫不通知,便做出这般的决定?萧劭顷刻间爆发出雷霆大怒。
“萧明章是疯了吗!”
“王爷冷静!”
应氏早在边上观察着萧劭的情况,近一月来,萧明章与萧劭的每次来信,都容易叫萧劭暴怒,应氏于是每一次都得在边上观察着,不敢叫这对父子当真闹掰。
她上前,劈手夺过萧劭手中的信,想看看这回萧明章又是写了些什么东西来气他的老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应氏差点是魂也被吓没了。她对着信笺上萧明章的字迹,看了又看,颤着声问向送信的下人:“他当真这么做了?”
下人一脸无辜,并不知这信中写了什么,他只是个送信的,奉世子之令,务必要将信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王爷的手中,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跑累了三四匹马,这才将东西抵达。
他不知信上的内容,更不知面前的两人,究竟是为何惊骇又暴怒。应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得不到下人的回答,她只能将脸颊转回到萧劭的面刖。
“王爷……
“那个逆子!到底还要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掰碎了手中的扳指还不够,萧劭在应氏的注视下,突然又将面前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噼里啪啦,瓷碗混合着茶盏糕点,碎了一地。应氏又是一记魂飞魄散,吓得差点没地方落脚。“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萧劭道,“萧明章他已经疯了!应氏对着地上的一地狼藉拧眉,虽然她也对萧明章此番有些荒唐的举止感觉到不赞同,但是要把他今次做的事全都怪到云珠的头上,是不是有点过了?“他不是在信中写了,是因为老十一先绑架了咱们家的孙女,他才不得已而为之,这如何能怪到云珠的头上?"应氏问。“不怪那个女人生下了这个女儿,我们家又如何会有这些软肋?"萧劭振振有辞地反问。
………“应氏现下倒是不觉得萧明章荒唐了,她觉得,如今这整个家中,最荒唐之人,莫过于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了。
没有这个软肋,也会有别的软肋,她最是看不得萧劭嫌弃自家的孙女。应氏忍不住冷了脸,道:“你可省省吧,老十一和咱们家都不对付多久了,如今眼看着父皇气数也要尽了,老十一杀了便杀了,左右这朝堂上咱们面对群臣的理由充分也有,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怕的!”“你也跟着他一块儿荒唐?"萧劭斥责道。“这如何是荒唐了?"应氏不解,“你在疆场上为国效力时气性不总是足的很嘛?我瞧疆场上喊得最卖力的那个便是你了,怎么了,你可以为了朝廷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是咱们家的亲孙女被人绑架了要挟性命,那可是咱们的亲孙女!绑架她的就该是我们的仇人,仇人杀了就杀了,你在疆场上有血性,在面对仇人这一块儿,难道当真就一点儿血性都没有了吗?”“血性也分轻重缓急!如今这情况,咱们的皇位本就已经是囊中之物,何故还要冒这一遭险,再横生变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是晚一点杀他又如何?”
“晚一点杀他?如今不杀他,谁知到最后被杀的人是谁!”应氏着实是被萧劭给气到了,回应他的话一句比一句铿锵有力。萧劭亦是被应氏给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这个女人,到了金陵之后,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和在云州时简直判若两人。他手指着应氏,想和应氏再说些什么,应氏看着他,却终于道:“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怕老十一没了,怕父皇知晓了此事,会对你另有看法嘛?″
自从回到了金陵之后,应氏跟着萧劭,又出入了许多回皇宫,和萧劭出入宫帏的次数越多,应氏对于萧劭的理解,便也越多。萧劭此人,是一个十足缺乏父爱的男人,应氏早已看透。明明如今朝堂之上再没有什么皇子能够与他们家抗衡,明明他们再也不需忌惮什么老十一,什么何家旧部,偏偏萧劭就是要忌惮。还不是因为那都是皇帝在乎的人,他是既想要皇位,又想要在自家父皇的面前得到一个好的名声。
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皇帝不爱他这个儿子,就是不爱,此事本来在当初皇帝为萧明章指婚时,他们就该看清,却都因为萧劭的一叶障目,他们全家都选择了自我麻痹。
如今应氏到了金陵,总算是再也不用麻痹自己了,可偏偏萧劭还要在这里自我催眠。
一个天生便不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