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的战事,到如今只剩几千精兵,我再是军师!再苦读兵书,也做不到去打败敌国近十万大军!”
荀于冷笑,目光掠过城门处那个被弓箭射穿的士兵。
“无畏的挣扎罢了,最后不过是落个孤家寡人,子死妻离的境地。我劝你们,趁现在城门还没被攻破,带着孩子和妻子快逃吧!”
喝止他的那人被荀于无耻的发言气得浑身发抖,上前制止:“你不能走!你走了,军心也会随之动摇,我们不能再给将士们雪上加霜了!”
“就是死,也要和他们一起,死在这城楼之上!让他们看着,南国与他们同在!”
荀于被扯住,几人都过来团团围住他,战场上形势越发的严峻,城门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攻破。
连那道一直所向披靡的男人身影,也被斩断了马蹄,谢道然腹背受敌,浑身是血,一把宽剑几乎要拿不住,手紧紧地握着,靠着剑撑在地上,勉力站着。
荀于看着,突然道:“你们说我做逃兵,可是你们忘了,我坚守到了现在。”
“这场战事,最开始就出现了逃兵!”
“他是代谁上的战场,你们不会忘了吧?”荀于指着谢道然,冷笑:“南国的公主!一开始就当了逃兵!明知道必输的战事,谢道然成了南国将士统领,说得好听,不过是代南国公主受死罢了。”
“公主都做了逃兵,你们又凭什么指责我?”
两军交战,为了鼓舞军心,南国公主云溪从一年前就代病重的南国国主上了战场,意喻南国皇室,与将士同在。
可唯独这场,战前,就知道必输的战役,南国公主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公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谢道然。
荀于此话,将众人说得哑言,因为开战以来,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公主去了哪里,为何不告而逃。
荀于见状,趁众人失神之际,匆忙逃下了城楼。
戚泠玉看着,看着他跑得踉跄慌忙,看着他落荒而逃。
又看着,他撞上了云溪,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公主。”
云溪看着他,没有动。
然后戚泠玉看见,在云溪站着的位置,一个眉目英气,又美丽的女人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的红衣,容颜美丽,可手里拿着剑,目光坚定地看着城外。
那个容貌尚未受损的南国公主云溪,英气璀璨,她目不斜视,一剑捅穿了荀于的心口,半秒都未曾停顿,直冲战场而去。
云溪加入了战场。她红衣夺目,敌兵见她来了,顿时大喊着:“抓公主!要活的!”
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谢道然的形势竟嘲讽的因此而好了一些。
戚泠玉看着谢道然见到云溪的那一刻,目眦欲裂,脸上的懊恼,心痛,还有焦急。
男人不顾周围,冲到了云溪的面前,替她厮杀着她周围的敌兵们。
两人都没有说话。
却意外的默契,背对着背,互相守护着对方的最脆弱的后方。
云溪做了一个决定。
她看着远方,又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敌兵,云溪投降了。
她英气依旧。高举着白旗,示意敌方的统领,放了这些将士。
谢道然看着她,没有质疑,没有愤怒,也没有不解。只是看着她。
精疲力竭的将士们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也看着她,不知是轻松,还是悲痛。
云溪说:“命令是我下的,那就让我做南国的罪人吧,我会永远留在这里赎罪。”
云溪打开了城门。
城中百姓早已被疏散一空。
敌兵占领了这座空城。
云溪转身时,有无数道箭矢划破空中的声音,她转头,看见了她此生难忘的场景。
谢道然斩杀敌兵太多,敌将留不得他,彻底占领了南城,弓箭手放箭的命令也同时下达。
无数弓箭从背后射中了谢道然,云溪看着她青梅竹马的爱人,倒在了她面前。
她扑上去,护住他,捧着谢道然的脸,哭喊:“谢道然!”
谢道然本就是强弩之末,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只是勉强伸出手,用指尖细细摩挲着云溪的脸颊。
长久的闭上了眼。
云溪扑在他身上,血和泪一同落下。
“南国的公主也不能留!这两人都要斩草除根!”占领了空城,敌将冷漠的说着。
于是有敌兵冲出来,持着砍刀,持着长剑,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的砍下来。
云溪生生受着,她紧紧抱着谢道然,用自己的身体替谢道然挡着。
不知道挨了多少刀,云溪只记得最后一刀,最深,也最疼。
砍在了她的脸上。
几乎要将她的脸立劈开,深可见骨。
周围的人终于散尽了。云溪听着那些人议论着,如何处置那些俘虏将士,她听见那将领说,已经战胜,留着性命,不可惹了众怒。
云溪松了一口气。她承载不了更多无辜将士的性命了。
她摸着脸颊上潺潺不断的血迹。耳朵贴在谢道然的心口,听着他微弱的心脉跳动。
她失去意识前,想着,不能让谢道然看到她容颜尽毁的样子,她避开脸,小心的,将自己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