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警示
殷甯隔日再次见到尤恩时，他已经被绑在了拘束衣里，手腕和脚腕上套着镣铐。见有人过来，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铁链把床铮得像是要散架。在白城时，殷甯也见过类似的场面；失控的哨兵只能用武力约束，人们强行控制他们犹如囚禁野兽。
“你还好吗？"她犹豫着问。
“如你所见,再好不过。"年轻男人晃着手上的铁环，神情自嘲。他似是知道无法挣脱那些锁链，并不反抗。昔日的A级哨兵，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沦落到如今失去力量的凄惨境地，让人极为唏嘘。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上次的数据记录了吗？"安德鲁缩在殷甯后面。他看着这囚犯一般的颓废男人，眼里有恻隐，但更多的是忌惮和不安。上次暴起伤人的意外还是给这位研究员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清晰知道以自己的精神力水平和反应能力，再来一次压根躲不开。“请便。"尤恩说。
殷甯正要走上前去布置那些电极贴片，门外有值班人员推门进来。“对不起，昨天我们也没想到向来神智清醒的他会受到刺激发疯。但请不要担心，他已经没有精神体，那并不是失控，仅仅是精神不太正常在发疯。“有人说着把一只金属器具递过来，“这是止咬器，需要的话你们可以给他带上，毕竞他的身体素质仍然十分强悍。”
尤恩看着那铁笼,脸上神情愈发凄凉。
但他没有反抗, 他连反抗的力量和人权都没有了。殷甯注视着那双晦暗的绿色眼睛，它们像是蒙了尘的低矮苔藓，她心头忽地一动，不知为何想象到那些铁家伙戴在自己身上的情景。或许，在某个可能性里，自己没有逃离白城，而这便是她的现状。“不用了。这东西妨碍我们贴电极片，影响数据质量。"她鬼使神差拒绝，“我会看好他，一旦他有点什么状况就会使用武力让他就范。”值班人员闻及，答应着退了出去。尤恩抬起头惊讶而感激地朝殷甯投去一瞥。他不明白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为何愿意帮他说话。“开始吧。"殷甯不想过多解释。
年轻男人点点头，安静地任由仪器读取，
数据在走，一切看起来如常，直到某一刻，屏幕上毫无征兆弹出故障警告。“见鬼。"安德鲁捂脸，“这不争气的设备又掉链子了，你等我回研究所拿新的。”
在他出门的下一刻，殷甯走到尤恩面前，把那根缠在手铐里的导线拉出来。“你干的。"她肯定道。
“仅凭我一个人的小动作做不到这些。"尤恩微笑，“你早发现了，不是吗？”“你想和我说什么？”
有意把人引开，不可能毫无缘由。
“你很强。“曾经的哨兵仰视着她，眼里充满了敬慕和向往。“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我已没有精神体，但是基本的直觉还是有的。”他笑了下。“所以？”
“以我对曙光基地的了解，这么强的哨兵不是被放进执法队，就是被派去深渊执行高等级任务。你没有得到重用。”殷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个直觉极其灵敏的囚徒在质疑她的来历。要现在就解决他吗？
殷甯开始在脑内盘算。
目前知道她真实等级的还有何塞。但他似乎一直在追查他的哥哥，也就是自己队友的死因；他们有共同的利益，他没必要这个时候找麻烦。更何况清理掉一位执法队队长对整个基地的安全隐患太大了，她也未必有把握在不弄出大动静的情况下解决他。
但眼前这个不一样。他被关押在此处，房间内密闭。他至今仍然存活、被关在这里的意义之一就是研究，以及出于为数不多的人道主义考量一一尽管这很残忍。除此之外基地没有再留他的理由。
“我没有想告诉任何人的意思。“尤恩有些凄凉地解释，“我已经是这副样子了，自然明白被抓起来意味着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原本来自其他基地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你现在的处境。”
“是。”殷甯回答。
“又有新的基地被深渊吞噬了吗？"他语气急切，旋即意识到不妥，“抱歉，并非是想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殷甯摇摇头：“我跟着一位朋友来的。”
“上次那位吗？"尤恩突然笑起来，“但他或许并不这么认为。”“也许吧。"殷甯表示无所谓。向导心里有没有把自己当朋友她可一点都不在意。她可一点都不想和一个能诱出自己结合热的朋友共处一室。“你没明白。"尤恩笑道，手铐和锁链把床敲得丁零当哪响，“在这方面，你得相信同性察觉同性意图的敏锐程度。倘若我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倘若我是个有能力向导--或者，倘若现在不是末日不需要强制匹配，我也会有此意的。”殷甯意识到自己被调笑了。
“把人引开，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吗？"她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像是不耐烦准备喊人。
“末日，末日要来了。”
殷甯停下脚步。
“末日早在俩百年前就降临了。“她蹙眉。“不不不，你以为那叫末日？我们先前经历的都还只是开始。”这句仿佛带着诅咒意味的话让殷甯转身，走回到尤恩前面。“什么意思？”
“深渊，深渊将以前所未有、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