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缓慢至极地挪动,尸潮如铁皮,好像无论怎么努力、受多少伤,都难以往前挪一步。
一米的距离,就能要了人的命。
她不能停下。
她要去北面,去找深渊的边际。
烂肉和腥臭的血四溅,温知初已经快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只知道天色已经大亮,太阳逐渐往正中走。
很快,拥挤的丧尸遮盖住天光,空气里都是尸臭。温知初手中的支杆从脚下丧尸的喉咙里拔出来,越过死尸堆,蹬到前面的半截电线杆上,再跳下来,砸中一个要扑上来的丧尸。扎入、拔出,丧尸的眼球横飞。
温知初也摔在了尸体堆里。
她立刻翻滚,身体沾满血,靠着惯性在动。眼前是个废弃的大巴,处于建筑间的岔道口。温知初从丧尸堆里爬出来,爬进了大巴的残骸,用一块破裂的车门顶住外面,获得大概五秒的喘息时间。
脸色苍白到极点,血从肩胛骨的纱布往外渗,整个上衣都湿透了。她没时间停下,她不能死。
五秒后,她从残骸的缝隙爬到另一面,再次陷入丧尸群中。到处都是嘶吼声。
耳边曾有一段时间听不到声音,而后就开始耳鸣了。这一段漫长的路,她又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跌跌撞撞地杀、滚、撞,如同野兽一般在丧尸群里往外爬。
天色快变暗了,耳朵都开始往外流血了。
天色泛青的时候,温知初在绕过一个高耸建筑的时候,脚踢到了什么。周围都是丧尸,如果不是她若有所感地停住脚步,也许就忽略了脚下的人了。
对,是人,不是尸体,就算被丧尸咬了,也没开始彻底尸变。只是看了一眼,温知初便认出了人。
章诎。
他被压在了死尸之下,胸口剧烈起伏、嘴角都是血、昏迷,但还活着。温知初用一个死尸抵在身前,蹲下身,快速地把章诎给从死尸堆里拖了出来。
把人背到身上后,抬起脚,瑞开身前的丧尸。身旁是个三楼的仓库楼,用章诎身上的刀砍断几个丧尸的脖子,她背着章诎拐入仓库楼里,爬上楼梯。
一路拖着,一路斩杀接连不断遇到的丧尸,一层层地爬楼梯上去。楼梯中间还有两层台阶塌了,中间是空的,钢筋裸露在外,温知初用膝盖跪在最下一级,再用胳膊把章诎往上推。
肩膀的伤口再次崩开,温知初没吭声。
到了二楼,把杂物间的房间撬开,砍断里面的两个丧尸,她把章诎放下。关上门,立刻拿出绷带。
把章诎的伤包扎完,再简略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喝完一瓶水。没时间停留。
杂物间有个铁皮柜子,她把章诎给背到了柜子里,关上,再用其他东西抵铺在柜子上。
这里似乎相对安全些,没有大量的丧尸集中而来,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但她不能在这里停留。
她不能停。
作为唯一一个有能力抵抗<深渊>的人,她要去找到出口,去找到深渊的边界。
就算所有人都停下了,她也不能停下。
温知初踉跄地站起身。
门板她用东西挡住了,就不能从正门走了,她打开杂物间的窗户,跨出窗沿后,踩住了外墙的水管,她把窗户关上,一路往下攀,二楼的支架有些松了,她往下摔了一下,但很快拽住了一楼的高窗沿,而后落地。眼前的尸潮,依旧没有尽头。
拿起刚才在杂物间找到的钢筋,贯穿眼前丧尸的躯体,一连串倒下一片丧尸,她拿起支杆,继续处理其他的丧尸。
有两个丧尸趴在了她后背上,另一个从正面咬住了她的左手,温知初反咬住丧尸的脸,把丧尸撞在墙上,一杆刺穿它的后脑。左手几乎废了,血从指缝往外喷。
没时间再去处理这些,温知初往通道里跑。尸潮、尸潮、永无止尽的丧尸……
耳鸣几乎盖住丧尸的嘶吼声,身上全是伤,血怎么都止不住。她只剩下意志还在动。
已然看不清地面,但还凭着直觉和意志在走,往前走,往北走。期间好几次快要被丧尸给完全吞没在尸群里,但又挣扎着从丧尸里爬出来,掰断咬住她的丧尸的脖子,踩着尸体继续往前跑。丧尸和死尸堆积成墙,她手脚并用地攀上尸墙,然后在脚被拽住之前,用力跳下去。
忘记了痛感、忘记了时间,混沌中,沐血的温知初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谁,意识模糊到极点。
她只记得一件事。
往北走,一定往北走,直到找到出口。
太阳快落山了,尸潮密密麻麻地翻涌。
温知初像一具被时间拖拽着的活尸,一步、一步、一步地往北。她已经无法完全站直,身上粘腻结块的血浆快要把衣服和皮肤溶成一体,机械式地挥动着手上的支杆。
扎入、拔出、扎入、拔出……
期间有好几次,她摔倒后,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但强大的意志力还是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好像回到了还在深渊监狱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不停地摔倒、爬起、摔倒、爬起,永远陷入在血泊里,永远陷入在耳鸣里。不同的是这次太严重了,好几次她真的差点撑不过去了。但就是有那么一口气吊着。
她不是一个食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