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震动声炸开,枪声越来越密集。
温知初从二楼楼梯护栏那儿翻了下去,在烟中落地,掏枪、开枪的动作连贯为一体,一路都是她滴在地上的血。
屈孚宁跟着跳了下来。
走、开枪、压制、跑、开枪、再压制。
绷紧着弦,温知初沉稳地重复动作。
往走廊拐弯处走,冲过来的是暴雨般的子弹,噼里啪啦地往他们过来的方向射击。
温知初从地上捡了个武装人员的盾牌,往走廊口一扔,又是一阵暴雨般的枪击声,扫射得落地的盾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弹孔,连着后面的墙上也都是凹进去的子弹。
“走。"温知初抿了抿唇线。
他们贴着墙快速挪动。
温知初手中的枪没停过枪声,指节分明的手不停震动着,枪很快就会被打空,动作很快地按开弹匣,旧弹匣咔嗒脱落,空壳儿在地上滚,下一秒,新弹匣已经被她抵上。
推送上膛。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射过来的枪声有多密集,射出去的枪声就有多急促,抬手就是接连不断的射击,不断地换弹匣。
行走间温知初因为身体的钝痛吐了口血,她只是身躯略微停顿了下,抬起眼皮,像无事一般抹去嘴边的血,提脚,用力瑞开眼前的门。枪声愈发交织。
第一间房间空。
第二间房间有人,但全是武装人员,没有他们想找到的人。第三间房间全都是沙袋。
第四间房间一开,一个武装人员往外冲,温知初左手的刀反手割了他的喉咙。
鞭炮般的枪声中,他们一边受伤一边搜房间,没时间停顿,没时间喘息。第五间房间封闭,门紧锁。
屈孚宁掩护,温知初用枪托砸门铰链,连砸三次,用肩撞门,门“砰”得一声弹开。
门里一片黑,脚步踏进去的那一刻,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二人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直觉告诉他们,就是这里了。屈孚宁反手关上了门。
不绝于耳的枪声终于有了铁门的隔绝,褪去后,响起的只剩下后遗症般的耳鸣。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人。
他们从未见过圣谕者,但都觉得黑暗中的那人…绝对是他们要找的存在。他们需要看见′这个存在。
黑暗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更黑处退了一步。温知初手臂上的枪伤还在往下流血,血沿着颀长的手指往下滴落,她和屈孚宁往前走。
好安静。
安静到他们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也能听到黑暗中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
沿着微弱的光线,走到足够近的地方,他们终于看情了黑暗中存在的轮廓。屈孚宁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语言的组织能力。黑暗深处的墙边,他看到了一头驼鹿,一头巨大的驼鹿,不…准确的说不是驼鹿。
它有一张人脸,四只脚都是人手状,该长尾巴的地方没有尾巴,也顶着张人脸。
图腾…
图腾上的画面…
温知初抬眼,沉默地盯着黑暗中的圣谕者。屈孚宁往后退了一步,手脚变得有些僵硬。眼前的这个存在比温知初给他看得那页图腾还要可怖,起码书上的图腾只是线条的组成,而眼前的这个圣谕者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是圣谕者么?
这就是圣谕者?
屈孚宁能看到它的通身都呈现一种暗青色,是那种尸体存放很久的颜色。躯干是青黑的、人脸是青黑的、落地的手更是青黑僵直的。毕竟这世界上不存在这种生物,这一看就是拼凑而成的…用驼鹿的尸体、用人的尸体。
而尸体又怎么会能动呢?
这世上只有一种尸体能动。丧尸。
由丧尸组成的…
屈孚宁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知道终焉教到底在实验些什么了。墙边的它阴沉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青黑的身躯充满攻击的意味,它攀上了墙,人手落墙挪动,发出轻微的“哒”“哒“声。这声音,和晏逾明关禁闭时,禁闭室隔壁的动静一模一样。这就是圣谕者。
这就是终焉教造的神。
它上了墙,温知初和屈孚宁的视线随之上行。不知道为什么,温知初站在原地不动弹,眼神中似乎有些释然,又似乎还在忍受身体内持续不断的钝痛。
屈孚宁紧握枪,作出警备的姿态。
他和墙上的那东西对上视线,鹿头上的人脸是被嵌进去的,浑浊的双眼盯住人,让人生理性地觉得头皮发麻。
庞大的身体蓄势要跳下来,它往前俯身,脱离深处的黑暗,屈孚宁终于看清这圣谕者的全貌,甚至连头颅上不平整的皮肤都看得一清二楚。它的嘴张大,往外吐出无数只黏稠的触角,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卵。“砰!”
屈孚宁朝半空中扑过来庞然大物开枪。
子弹随着剧烈的动静射入了圣谕者的脸部,那一瞬间,屈孚宁的眼前莫名出现了一道空气中的裂痕,如同抽帧般晃动。这是什么?是出口的缝隙么!
那陷入人脸的子弹反现实逻辑地、如同陷入泥潭般慢慢地包裹进巨物的人面,没有任何血花,没有任何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