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503厂的萧条不同，5216厂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厂墙刷得雪白，道路定时清扫，只有乍见“严肃、认真”等字样的标语，才让人梦回上个世纪。一般国企的办公楼喜欢设在厂区入口位置，但建在大山深处的5216则把办公楼建在厂区干道尽头，是一栋10层楼的电梯建筑。又一个国营大厂的通病，趁着效益好，使劲建办公大楼，但只要建楼，必死无疑。
想必这栋10层电梯办公大楼建成之前，大概率是一栋3、4层楼的黄墙黑瓦楼。
厂长办公室在9楼尽头，门开着，周长勇厂长敲了敲门板，喊了一声，“老王，我们来了。”
办公室里，办公用品一应俱全，有最新款的电脑，跟503完全两个画风。5216的厂长办公室，和503比起来，503可说得上是寒惨了。不过，5216的主人此时并未用电脑，他戴着一副老花镜，正趴在桌子上，摆弄一堆细小的零件。
除了零件，桌子上摆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刀、镊子，和一块被拆得只剩壳的银白苹果笔记本电脑。
他的动作极其沉默，似乎是在尝试复原。
听到声音，王星刚抬起了头，目光在周长勇脸上一扫而过，算是打了招呼。他放下零件，像点兵点将那样，食指隔空指向冯总，“冯总？”手指点到冯婕的时候，他的视线直接落在其怀里的苹果笔记本上，“实习生？”
可不要小看这举动，完全是对年龄和资历的质疑，背后透露出来的是对公司付款能力的怀疑。
王星刚再看向周长勇时，面色已有不善，仿佛再说你怎么给我找来不靠谱的合作方。
周长勇有些尴尬，“老王，你这是……呵呵，我来给你介绍……然而，冯总何其灵敏，比他更快反应。
她没有让老周厂长介绍，而是直接上前，握住了王星刚厂长的手，“王厂长，您好。周厂长应该跟你说过我了。我现在是68222部队的服务供应商，为他们提供专业的社会化后勤服务。我呢，搞市场的，对技术是门外汉，所以，我今天特意把我们公司的首席技术官，请过来了，你们俩聊聊。”说着，她放开王星刚厂长，将冯婕牵到面前，面不改色说道：“这位是冯婕，五道口大学，自动化系机器人学专业的高材生，今年25岁，中间跳级，刚读完研究生，过段时间，我们公司将送她出国深造，去麻省理工进修。关于我们具体想要做的东西，将由她和你进行技术对接。”这段话一出，不止是王星刚，连随行的老周厂长、杨宗璞、王展鹏等人都肃然起敬，看不出平时默不吭声的冯婕，背后来头居然那么大。冯总团队，众人气势大涨，王展鹏胸脯子都挺得高了几分。王星刚悄然坐正了一些。
冯婕没有任何客套，也没有任何寒暄，将怀里的笔记本打开唤醒，并转到王星刚的方向。
屏幕上，是一张极其复杂的三维结构图。
“王厂长，我们需要定制一批高可靠性的小型化功能主板。”她手指轻点笔记本，那个三维模型便旋转了一个角度，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结构。？
“这是我们产品的内部结构概念设计，我需要将GPS定位模块，GPRS通信模块和主控芯片封装在12平方厘米的主板上。并且要为电池和生物传感器，预留出堆叠空间。”
这些话，办公室里除了冯婕和王星刚，所有人的大脑被知识平滑经过，并且不留下一丁点痕迹，能听懂中文，但是组合在一起……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啊……
王星刚坐正的身体，猛地往前倾了倾，老脸几乎是凑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前。
“你就是做块智能表嘛，我不建议堆叠这么多，主要功能放在监测身体数据上就行了，而且你还设计了耳塞，我问你，耳塞想怎么放？”“弹盖磁吸，像这样…
说着，冯婕演示起来，她抓起桌上的一块小磁铁，凑到一块零件上，零件立刻被吸上磁铁上。
“我们把表盖打开，耳塞能快速分离和吸附。”王星刚沉默了一分钟，最后咽了咽口水，“做不到，目前技术做不到。”“是你做不到。"冯婕不管他如何想，“我的设计还要磁吸充电。”王星刚的眼神彻底变了，凝重非常。
接下来的十分钟，又是一场让冯总等人灵魂出窍的天书对话。冯婕和王星刚唇枪舌剑，没有任何人插话的空间。“…这么小的空间，还要做到高强度的防水防尘防震，你这个外壳材料打算用什么？或者说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只表？”“表壳用铝合金，表圈用液态金属，我们的表成本可控，效果也能达到。”“液……液态金属……我们国家有这玩意吗？"王星刚拍着桌子站起来了，“小姑娘不要开玩笑！”
冯婕秒回，“五道口材料学院，去年刚有一个成果转化，就是液态金属。我能拿到成本价，它的强度是普通铝合金的十倍，可以像塑料一样，进行精密注塑成型。”
“需要做到这样吗？"王星刚质疑。
“我们是军工产品！"这句话是冯总说的，说得铿锵有力。王星刚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再次戴上眼镜时，说道：“这个活，我们厂接了，不仅接，我还要亲自带队来干。”大？
半小时后，冯总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