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事。
如果出资的事情被领导否了,那么答应冯总的事情便落空了,所以,他要先骂张治国,提前铺垫,把沟通不成的责任锅先甩到张治国头上。第二,他要盘盘冯总的道,试探一下张治国的反应,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虚实。
可惜,王治这种拐弯抹角的心思,只有衙门对衙门才能听懂,张治国这个军中秀才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只是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张治国愣愣地啊了一声,然后问:“王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的碰面,出什么问题了吗?”
王冶暗骂一声,装傻充愣,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问题?问题大了!我连跟我们领导汇报,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冯总,你总得让我知道,这位大小姐到底叫什么吧?”
“你们没有互通姓名吗?她叫冯小晴啊。”冯……
小晴?
王治愣住了,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惟独没有想过,会是这么普通的名字。他现在的脑子就是个黑洞,负责生成各种阴谋论和受害者剧本,得出张治国又在装傻的结论,在用假名字糊弄他,而他就是那个妥妥的受害者。张治国啊张治国,看不出你这浓眉大眼的小子,也会扮猪吃老虎了!王冶心里的火,更旺了。
“行,冯小晴是吧,我知道了。我告诉你张治国,你们想做的事,现在已经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你让我相当难做啊!当初你上门求我帮忙,我可是看着小耿的面子上,才答应帮你的忙,你可好,给我背后刺这么一下,我现在两面不是人。我马上要到单位了,9点的晨会,要跟我们领导汇报。方案能不能通过,我心里一点底没有。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要是捅出了什么篓子,那也是你的问题!”
说完,王治直接挂断电话,没给张治国反驳的机会,连张治国继续打来电话,他都晾着,不接了。
有什么好接的呢?
他现在要做的事,是预设事情没办成,先把压力转嫁给张治国,出了问题,是张治国的问题,与他王治无关,冯总后续打电话问他,他就把张治国拉出来顶锅。
不得不说,王冶这一手是非常丝滑了,这就是他在衙门里安身立命的本事。压力成功转嫁,王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前方车流终于开始缓缓移动,轮到他了。
王冶重新发动捷达,憋屈的怒气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算计的冷静,只要操作得当,他未必不能往上动一动。上午10点,贺兰山燃气公司五楼会议室。长条会议桌头阵坐着一众大小领导,王治夹在中间,一面脑子疯狂运转,打磨话术,一面听大领导长达1小时的陈词滥调。等大领导收功后,会议终于进入各部门汇报工作环节。当轮到工程科时,王冶凑近面前的话筒,在领导和各科室同僚的注视下,他开口了。
王冶沉稳有力说道:“各位领导,关于我们和120旅3营的拥军共建项目,我有一个全新且重大的想法……
王冶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他将冯总那套方案,巧妙包装成了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并于部队方面多次沟通后,得出的最终成果。从规避风险,讲到提升工程效率;从获取税收优惠,讲到扩大社会影响力,得到市里的表彰;最后,他更是将新方案上升为打造军地共建标杆工程的高度,在年底的评比当,能稳压路桥公司一头。最后一句,是说给总经理听的。
跟领导汇报方案的时候啊,不怕你天花乱坠,就怕你上升不了高度,抓不住领导的心。
现在王治搞的这套,就是上高度、上强度,条理清晰,前景诱人。一番发言罢了,整个会议室,针落可闻。
坐在主位的总经理,夹烟的手停在半空,坐在两侧的其他副总和科长们,脸上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老实人会被王冶的宏大构想折服,但更多的人,尤其是与他平级的同事,眼里则流露出嫉妒与警惕,他们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王冶这个老滑头,屁靛子撅那么高,怕是要拉出一个草莓塔。在神色各异的沉默中,终于,总经理将烟头死死摁在烟灰缸里。他目光如炬,一锤定音,“这个方案,我原则上同意了。具体的预算和执行细节,会后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单独聊。”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会议结束后,王冶太监似地,亦步亦趋跟在总经理身后,走进本公司最高等级办公室。
门一关,总经理严肃的表情瞬间就融化了,春风化雨一般,让他落座茶桌,亲自给王治泡了一杯茶。
琥珀色的茶汤在茶盏里打着旋,王治连忙起身,微躬腰,食指和中指在桌面轻叩三下,诚惶诚恐说道:“谢谢总经理,不敢当,万万不敢当。”总经理瞧他这副模样,满意地笑了,闲聊般提一嘴,“你的老上级,分管工程的老张,身体不太好,明年可能要退居二线。公司的领导班子,也需要补充一些像你这样,有干劲、有想法的新鲜血液嘛。你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有能力的同志。”
幸福的惊雷,在王治脑海里连环轰炸,这是他从业以来,听到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从科长到副总,看似只差一步,但多少人倒在前进的路上,这是巨大的跨越,当上副总,才算进入公司的核心圈层。而他现在竞然得到老大的亲口嘉许!
王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