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妃本来该与他送吃食,生生被宫里的事耽误,周身气场也不觉沉下。
“殿下,这菜…菜粑还热着,您要不先尝尝?”常春轻声劝道:“好歹也是王妃忙活了一早的心意,她急着叫青菱姑娘送来,也是想叫您尝上一口热乎的呢。”
这话倒符合她的性情。
司马璟敛眸,视线落向那做成叶片形状,一个个塞得鼓鼓囊囊,似饺非饺,似饼又非饼的吃食。
这菜粑,大抵是江南那边的特色。
“你退下。”
“是。”
常春看出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也不敢再废话,麻溜地转身离去。行至院外,青菱还在墙根下等着。
常春快步走过去:“你确定王妃忙完了就会过来?”青菱点头:“对,我家娘子是这样说的。”常春这才稍稍松口气,青菱奇怪:“这是怎么了?殿下吃了么?”常春往那紧阖着的木门看了眼,猜测:“应当会吃吧。”稍顿,又眼含期待地望着院门外:“便是现下不吃,等王妃来了就会吃了。”
毕竟从前殿下一个人用晚膳时,常常吃了半碗,就搁下筷子。可自打与王妃一起用膳,夫妻俩每回都能光盘,这不短短半月,王妃肉眼可见的脸圆了,殿下的气色也明显好了不少。常春和青菱俩人就站在墙根,一齐盯着门口期盼着,期盼着。终于,待那道天水碧色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二人眼睛都亮了。“王妃万福!”
云冉乍一看到墙根下两个人,还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不禁笑了:“青菱,常公公,你们俩站在这里做什么?不冷吗?”青菱答着“不冷",常春则是引着云冉往里走:“王妃娘娘可算来了,殿下方才还问起你呢。”
云冉咦了声:“问起我?”
常春如实说了,末了又道:“奴才看着食盒里还有一碟菜粑,想来是王妃娘娘自己留着吃的?娘娘快些进去吧,别等吃食凉了。”另外那碟的确是云冉留给自己的,她想着她和司马璟一人一碟,不怕不够吃。
她抬手抚了抚鬓发,又低头整理下裙衫,确定并无不妥,方才走到木门前轻敲:“殿下,是我。”
屋内静了片刻,传来男人的应声:“进。”云冉这才推开门,提步入内。
只见屋内窗棂半敞,积雪明亮,司马璟一袭宽大的墨青色长袍,长发半挽,神色澹澹地端坐在紫檀木雕花长桌后。想到自己此行是来致歉的,云冉举止也有意放得端庄:“殿下万福。”往常不等司马璟叫起,她自己就会站起,同时叭叭说起她今日的琐事。今日她却垂着眼,始终保持着半蹲的行礼姿态。司马璟见状,蹙眉:“起来。”
云冉优雅垂首:“多谢殿下。”
司马璟……”
见她直起身后,一言不发,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乌眸柔柔的望向自己,司马璟默了片刻,终是没忍住开口:“你来做什么?”云冉听他语气冷硬,只当他还在为昨夜的事生气,心下有些懊丧,面上却是不显,只问道:“我让青菱给殿下送了菜粑来,殿下可尝过了?味道如何?说话间,她也瞧见桌上那个汝窑白瓷花形碟,六个菜粑,还剩下四个。竞然吃了两个,看来是喜欢的!
她心下暗喜,却听得桌后男人淡声道:“还行。”云冉笑眯眯:“还行就行,我还怕我手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难登殿下的大雅之口呢。”
司马璟:…别乱改词句。”
云冉:“哪里乱改了,殿下的嘴平日吃的都是些珍馐美馔、龙肝凤髓,这种不起眼的乡野小吃能进入殿下的肚子,简直是它的荣幸,粑生巅峰了!”她话中奉承讨好之意实在太过明显,司马璟想忽略都不行。待抬眼看到小娘子一袭碧色袄裙,盈盈亭亭地站在身前,双眸弯弯一一明明是他最讨厌的嬉皮笑脸狗腿子样,可她做出来,却叫人讨厌不起来。“常春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司马璟掀起眼帘,睇着她:“怎么突然亲自下厨?”云冉听出他语气缓和几分,也提步往前走了两步:“我知道昨夜的事是我不对,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日后再也不因一时好奇就…就冒犯你。”说着,她双手搭在身前,还深深朝司马璟鞠了一躬:“是我错了,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生我的气了。这碟菜粑就是我的赔罪,若你觉得不够,我……我改日逛街瞧见什么好东西,再给你买了当赔礼。”反正她现下特别有钱,银子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别说买一样礼物了,买十样都成。
司马璟看着眼前这深深鞠躬的小娘子,乌黑的脑袋圆滚滚,似乎…很好摸。
搭在桌边的长指动了动,少倾,他沉声道:“起来。”云冉没起,只稍稍抬起脑袋,睁着一只眼瞄他:“那殿下不生气了?”司马璟见她这鬼鬼祟崇的模样,又想到她昨日藏书的一幕一一随行暗卫已经一五一十与他禀报,昨日她先是寻了个快倒闭的偏僻小医馆没病找病,后又去书肆买了市面上好些香艳的春画本子……怪不得她能将“阴阳交合、“阳势反应"挂在嘴边,原来私下里都在看这些东西。
甚至还知道买最时兴的新版。
想到昨夜她坐在怀中的好奇姿态,再看她这会儿的故作老实,司马璟胸口隐隐发闷。
她实在太知道如何气人。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