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没有人,虽然它确实用一面巨盾替他挡下了塌陷的天花板……等等,塌陷的天花板?
杜兰达尔望着四周的残垣断壁,这才意识到房屋早已彻底坍塌……怎么会这样?星星小姐在哪里?多洛莉丝女士呢?她和她的孩子还好吗?他迷茫地穿过破碎的钢筋和混泥士,细碎的瓦砾在他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让他的喉咙泛起一阵痒痛。
“星星小姐.……”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干涩,如此虚弱,如此……绝望,“多洛莉丝女士,你们还好吗?拜托了,请给我一点回应吧…”再然后,他看见一条苍白的手臂从废墟的阴影中伸出,通过斑驳的指甲油,他立刻认出那是多洛莉丝的手。
她是趴在地上的,意味着那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这让杜兰达尔的心一阵刺痛,但无论如何,至少他要救下那孩子的母亲。“请坚持下去,多洛莉丝女士!"他强忍着痛苦,一瘸一拐地赶到废墟前,“我马上就拉您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扇了一耳光一-在他意识到那确实只是一条手臂的时候。
杜兰达尔怔忪地低下头,看着鲜血从手臂的断面滴落,渗入泥土,将地面变成了泥泞的深红色。
“多洛莉丝……女士?“他喃喃着,尽管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明明不会再有人回应他了。
他吃力地挪开了钢筋一-杜兰达尔,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艰难地将那些大块的混凝土搬开一-杜兰达尔,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用双手抠挖着瓦砾和沙土,哪怕他的手指又酸又痛,哪怕他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最后,他终于见到了多洛莉丝,一具残破的尸体,血肉模糊的脸庞被灰尘和泥土覆盖,一排断裂的钢筋如同矛尖一般穿过她的身躯,将她开膛破肚。那个未诞生的孩子从子宫里滑落出来,躺在由母亲的肠子织就的婴儿床里,脐带勒住了她的脖颈,仿佛死刑犯被施以绞刑时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杜兰达尔,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你明明知道她们早就死了。
他失魂落魄地跪坐下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抓住自己的头发,发根撕扯头皮的疼痛是如此真实,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剧烈地喘着气,无尽的绝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窒息而死。他没有受伤,可他的胸口似乎正在流血。他还活着,但他的世界正在崩塌、毁坏……
他紧紧扯住头发,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和叫喊,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见这些声音-一甚至没有回响,因为整座岛屿都被夷为了平地。所有声音最终都弥散在冰冷的虚无中,如同那些血滴慢慢渗进了泥土。“杜兰达尔……杜兰达尔?”
他意识朦胧地睁开了眼睛,由于泪水模糊了双眼,好一会儿过去,他的视线才略微恢复清明。
他费劲地转过头,看向守在他床边的人:“…特丽莎妈妈?”特丽莎修女是一位可敬可爱的老女士,也是仁爱修女会的会长。杜兰达尔在襁褓中便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特丽莎含辛茹苦地抚养他长大,与他的亲生母亲无异。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特丽莎哑声道,“都是我的错,主真应该罚我下地狱…
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水,杜兰达尔也不禁感到悲伤:“请别这么说,特丽莎妈妈……”
除了每年向修会捐助一笔善款外,绿风营地还会给修会预留几个义工名额-一说是“义工”,其实基本不用做什么工作,每天都有许多时间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本质上是一项可以获得额外学分的免费福利。修会每年都会送孩子过去,只不过在轮到他的时候碰巧出了意外。“请问……“那些惨烈的景象仍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多洛莉丝一一我是说和我一起的那位女士,她还好吗?”
“那位刚生完孩子的母亲吗?她很好,不过目前已经转到家附近的医院去了。“说着,特丽莎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她还说多亏有你,那孩子才能活下来,希望我能向你转达她的感激之情……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杜兰达尔,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听到这里,杜兰达尔才真正意义上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多洛莉丝女士和她的女儿都安然无恙……无论多么恐怖,噩梦终究也只是一个梦。
“其实不只是我的功劳一-对了,有没有一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来找过我?"那天晚上的光线太过昏暗,杜兰达尔只好搜肠刮肚地回想着有用的信息,“红棕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眼睛,应该是东方人…”他的声音愈来愈轻,目光穿过了特丽莎,凝固在那具突然出现的白色盔甲上。
“特丽莎妈妈……“他僵硬地问道,“请问您身后那位穿着奇装异服的先生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先生?"特丽莎奇怪地回过头,目光平滑地从那具白色盔甲上扫过,没有停留哪怕一秒钟,“哪里有什么先生?”噩梦入侵现实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您…看不见吗?”然而听到他的话,特丽莎只是露出了更加担忧的神情:“孩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脑袋疼不疼?眼前是不是有小飞虫?”“我……"杜兰达尔的嘴唇翕动着一-他该怎么回答?坦言她背后有一个穿着白色盔甲的幽灵?特丽莎妈妈肯定会以为他疯了,“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