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的人应该是卡洛才对,只不过我突然出现,这才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卡洛对我的疑问不置可否,“我是我,你是你,"他抱着手臂,斜睨着我,“以你这脑子,卷进局里,你想要我第二天对着你的尸体哭?”他说话好刻薄!我忍不住问:“你真的会哭吗?”“……不会,”他收敛了表情,冷冷道,“我把你的尸体扔进海里喂鱼。”“别说得我那么菜行不行,"我忍不住为我的实力争辩,“我只是没对你展示实力而已,其实我很厉害的!”
“是是是,你很厉害,”他满脸敷衍,“总之,别和他们往来。”这表情好欠揍,我真想一拳把他的脸打歪。可是他是我祖宗。我忍!但还有一件事。我诚恳地说:“这个可能不是我能决定的。”“…什么意思?”
我把小拇指换成了大拇指,然后把大拇指往下翻。“是这样的,那个,其实我失忆了…所以"一点点交集'的范围可能有点大,"我老实地交代,“另外你可能不用担心彭格列的敌人找上门了,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没准和彭格列有仇。”是啊,风太是说过没有恨我的人。可是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事,那时候恨我的人都死了,谁知道十九世纪是不是也这样?没准我当时幻觉闻到的硝石味是有人拿炮在后面轰我。这也不无可能啊!卡洛听我说完,定定瞪着我无辜的脸。
我露出傻笑。
他不忍直视地转过脸去。
“你这几天别出门,"他说,“彭格列不会停留太久,处理完交接的事就会走,你别惹事,这几天避避风头。”
听了这话,我感动得泪眼汪汪。我本来都已经做好被明哲保身的卡洛赶出门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收留我!这就是羁绊吗!我们爷孙之间的羁绊啊!
我潸然泪下,抱着他大喊爷爷。
卡洛…”
他一个手刀下来,我们的爷孙羁绊再次被砍得支离破碎。悲哉!悲哉!我打听过了,Giotto这几天都会在码头,卡洛作陪。也就是说我的“不出门"可以合理推演为"不去码头”。这个对我而言还算简单,因为小镇蛮大,够我乱逛。酒馆进不去,那我可以去广场喂鸽子,或者去餐馆听别人读报纸(虽然听不懂)。反正让我就蹲在家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会长蘑菇的!我出门是为了卡洛好、他也不想一回家拉开门就看到满屋子的蘑菇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理直气壮地跑出了门。一路上,我远离码头,朝着小镇的中心前进。天气不错,阳光如同碎玻璃般明亮剔透地投在鹅卵石小路上,教堂的钟声自广场向四周荡开,午后时分,正值工作时间,广场上成年人不多,但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闹。
广场边有两张长椅,周围有鸽子徘徊着,等待好心人的投喂。一张长椅上有了人,我便挑了另一张坐下,高高举起黑面包诱惑天上的鸽子。
黑面包这种东西、就应该喂鸽子啊!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被游客喂刁了嘴的鸽子可能还对黑面包不屑一顾。可是现在是十九世纪、食物并不丰裕到每天都有人喂鸽子,于是它们成群结队地向我靠拢。
之前有鸽子不识好歹,向我俯冲,试图抢走一整块面包,被我学着卡洛的样子劈头来了几下,都老实了。
现在它们也没有忘记我的威压,一个个排着队来吃我分发的面包块。我一边分发一边念我给它们起的名字:“花花你吃,草莓二号到你了,金枪鱼你来啦,零号这是你的,接下来是pro肥、黄油饼干、三级下土旁边有人看了我一会儿,忍不住问:“这只鸽子有三个名字吗?”我专注投喂,顺口回答:“不知道啊。”
“那你在念什么?”
“我给它们取的名字。”
“你给同一只鸽子起三个不同的名字?”
“不,”我说,“你认错了,那是三只不同的鸽子。”“……你认得出它们?”
“你呢?你认得清它们吗。”
“不,根本分不清。”
“那不就是了!“我说,“我也分不清,可是这和我给它们取名字有什么关系。”
到了这里,我终于抬头赏了他一个眼神。
有卷翘的浅绿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白色的丝质衬衫,胸前细细的金链吊着昂贵的蓝宝石,看上去亮晶晶。他约莫十八九岁,虽然是欧美面孔,脸部线条却不很坚硬,反而显得软绵绵。他捂着嘴打哈欠,满脸困倦,我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另一张长椅上晒太阳、半梦半醒,没想到居然被我喂鸽子的手段吸引了过来。我觉得他有一些脸熟,不过我脸盲也有一段时间了,看谁都挺脸熟的,便道:“你要喂它们吗?分你一半。”
说着把剩下的黑面包掰成两半,把其中大一点的那份给了他。“诶……给我?"他拿着面包,还在发傻,就见凶狠的鸽子不怕他,扑上来一口啄在他的食指上。
他大叫起来。
“咳咳,可乐饼,安分一点!"我说,给了鸽子一个手刀。鸽子被我打成了饼饼,我的威慑重新笼罩,它赶紧叼着那半块黑面包,振振翅膀飞走了。
它飞得倒是轻松!剩下我要考虑的可就多了。“好痛啊!“只见少年眼角蹦出泪花,他大喊,“我是不是流血了?可乐饼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