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凛哥,今年给你备了份大礼,绝对惊喜!”
周西凛当时只当是玩笑,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没太在意。直到半个月后,答案才揭晓一-学校组织了一场以“梦想"为主题的演讲比赛,每个班需要派出代表,程藿偷偷摸摸替周西凛报了名。周西凛知道后,炸毛了好几天,死活不肯去。因为有人缺席就会扣班主任工资,到初赛那天,班主任连哄带劝,生拉硬拽地把他弄到了阶梯教室。
温侬大概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午后。
窗外绿荫葳蕤,蝉鸣不息,灼热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阶梯教室的地板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周西凛被赶鸭子上架般推上了讲台。
他显然毫无准备,胡谄一个“海军"主题,说得信马由缰,逻辑松散,甚至带点漫不经心的胡扯,台下的老师和同学起初都强忍着笑意,温侬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既为他着急,又觉得此刻他的样子,特别可爱。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演讲将以一场闹剧收场时,到了最后收尾部分,周西凛的眼神却莫名地坚定了起来。
他停顿下来。
台下的人也察觉到气氛变了,像是感应到号令,也都安静下来。一种无形的庄重开始弥漫。
只见周西凛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与他平日懒散截然不同的,脾睨一切的傲然,清晰而有力地说道:
“潮汐非天律,涨落由我息;浪涌如神唾,我脊为礁屿。”那一刻,温侬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又瞬间沸腾。他这句话,分明是在宣告一-我周西凛,才是主宰大海的神。他的那种狂傲,自信,以及深藏在玩世不恭外表下的磅礴野心,是温侬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窥见。
她心旌摇曳,震撼得无以复加。
台下沉寂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温侬也混在人群中,用力地拍红手掌。
可就在这片热烈之中,身后不远处,几个素来与周西凛不太对付的男生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还是争先恐后地钻进了她的耳朵:“啧,装什么逼呢?”
“不是说他妈跳海死的?”
“当海军干啥啊,去救他死去的妈啊,纯属没屁硬搁这儿放!”污言秽语尚未停歇,温侬只觉身边一道残影猛地闪过,下一秒,程藿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说得最起劲那人的面门上。“操你妈!你说什么!“程藿双目赤红,怒火滔天。场面瞬间爆炸。
两拨人立刻扭打在一起,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女生的尖叫声响起。台上的周西凛起初并不知道台下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兄弟被围殴,眼神瞬间就变了,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接从讲台上冲了下来,有老师试图上前阻拦,他竟然直接踩着旁边的椅子一跃而过,抬脚对准那个揪住程藿领子的人就是一记狠厉的飞踹。
“砰一一!”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撞击硬物的脆响和短促的惨嚎,那个男生被他瑞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在场的人惊叫着纷纷退后,空出一片狼藉的战场。脸色铁青的年级主任拨开人群冲上前,厉声咆哮:“住手!都给我住手!无法无天了!学校不是你们撒野斗殴的地方!”程藿被人拉开,依旧挣扎着,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嘶声吼道:“就他也配说周西凛!老子今天跟他拼了!”
被周西凛飞瑞那男生,许是面子上彻底过不去,疼得纰牙咧嘴还不忘回呛:“老子没说他坏话吧,只是说一句他妈跳海死的,又没说假话。”温依心里猛地一咯噔,心想完了。
果然,周西凛身形猛地僵住。
他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垂下了眼睫,死寂了片刻。再抬起头时,那双总是懒洋洋或带着戏谑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噬人的空洞,眉骨压抑地向下压着,里面翻涌着毁灭性的痛苦和杀意。
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动作缓慢而诡异,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极致的愤怒中寻找支点。
下一秒,他如同彻底炸裂的炸雷般暴起,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一把揪住最近那个男生的衣领,挥起的拳头带着全身的力量,疯狂地砸了下去。场面彻底失控。
温侬站在混乱的边缘,看着那个被黑暗吞噬,变得陌生而可怕的少年,心脏疼得发涩。
她知道他的暴力是不正确的,可她的心还是为他流泪了,像下了一场大雨,如此潮湿,如此淅沥,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