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清音正自扬扬得意,身后却冒出一道熟悉的低朗笑声。“越姑娘的故事实在精彩!”
她心心里一咯噔,做贼心虚般飞快环顾四周,没见到相玄的身影,才敢看来人一眼。
少女怏怏地招呼道:“阚县令,又是你啊。”阚多提着衣袍跨过树根,笑着说道:“是我。”“本来不想打扰越姑娘与小孩儿们玩耍。谁知越姑娘的故事精彩绝伦,比许多说书的桥段都要有趣,我听完也忍不住想要喝彩一声。”“这不是故事,“越清音认真纠正,“是我遇险的真事,只是略微润色了一些止匕〃
毕竟安源州的百姓素来迷信鬼神。与其说白恒山之事不是闹鬼,而是人为栽赃,还不如直接说是权蓬祀养蛇妖作祟,反倒更容易让他们信服。如此思量着,她忽然心神一动。
“等会儿,你方才说什么?说书……”
越清音徐徐重复着这两个字。
权蓬的通缉令张贴出去这么久,至今也没听见几个回声。若能将白恒山的事情编成说书段子,放在安源州与临奉县的大街小巷里周传,说不定能让百姓们更多注意到呢……
到时候,不仅有利于缉捕权蓬,或许还能洗刷掉越柳营的邪煞污名…越清音双眸亮起,说办就办!
她掏出小布袋里仅剩的一颗话梅糖,难得亲切地挪到阚多身边,将糖递给他。
“阚县令,我同你打听个事。”
“你比我们更熟悉临奉县,可有认识什么说书先生?最好是能讲我们自己写的段子的那种…”
阚多愣愣地接过那颗话梅糖。
他恍惚一瞬,旋即应声道:“有,当然有!”青年用力拍了拍壮硕的胸脯,“实不相瞒,我们阚氏祖上就是说书的!”“如今临奉县里头,大半说书先生都是我们阚氏的族人。越姑娘若想找说书先生,那可是问对人了!”
谁承想,得来全不费功夫。
越清音登时喜出望外,刚张口又依稀想起了一事,稍微顿住。…对了,先前在临奉县时,她和令徽在一家小茶铺里听过一位女先生说书。
讲的是某位王妃养了个金发碧眼的胡人作外室,日子过得何等逍遥快活…当时被相玄发现,他还委屈巴巴地央求她别听,说那是存心要教坏她。可那会儿她并不相信……
越清音面色复杂地望向阚多。
那位说书的女先生该不会真是……
阚多对她的迟豫了然于胸,坦荡荡地承认道:“是我的族人,她确实是我安排的。”
越清音脑袋发热地撑住额角。
当时她还以为又是慕相玄在乱吃飞醋,真没想到,他的猜测是对的…少女稍微缓了会儿,诚诚恳恳地拒绝,“阚县令,你死心吧,我比较喜欢黑发黑眸的汉人男子……
阚多脑海里浮现出临奉县的酒家,那黑发黑眸的少年咬牙切齿,说她是他的王妃。
胡人县令立即了然:“譬如肃王,对吧?”越清音”
好端端的,提这倒霉玩意做什么。
奈何有求于人,她勉力对他扯扯嘴角,才将话题绕回正事。“阚县令,方才你也听到了我在白恒山上的经历,确实颇为曲折”“若我想将它编成段子,再请说书先生在临奉县与安源州一带传讲,不知是否可行?”
阚多捏着那枚小话梅糖,一口答应:“当然可行!”他笑着说道:“不瞒你说,方才那故事精彩得很,若能写成说书段子,我们族人必定会争相传讲。”
越清音登时喜笑颜开,“当真?”
“当真!”
阚多极力夸赞道:“莫说他们了,连我都想亲自登台讲上一场,去搏个满堂彩呢!”
越清音有些意外:“阚县令,你也会说书么?”“祖传的技艺,我自然也练过。”
说到这,阚多胸中豪情顿起,指指义诊小摊边上的板凳:“瞧见那板凳了么?约莫能有两掌宽,人坐着才会舒服。”“可我们说书人除了练嗓子,最重要的就是练一身坐的功夫--甭管那书多长多难、场子多冷多硬,我们都要坐得住!”“年少时练坐功夫,我能坐在仅三指宽的窄板凳上,一连坐七个时辰都不摇不晃不用歇息!长辈们都说我是说书的好苗子,若不是后来当了县令,说不定我真会做个逍遥自在的说书先生…”
越清音听得入神:“原来说书还有这样的讲究,真是厉害……她还想再听他讲些说书人的绝活,谁知尚未张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少年嗓音。
“清音?”
越清音头顶的碎发瞬间竖立起来。
她头也不敢抬,立即弹起身,一下子坐得离阚多远远的,俨然一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模样。
…没办法,她的外室貌美乖巧,样样都好,只是自幼被她娇纵坏了,格外爱吃醋,还爱哭……
她拿他没办法的。
只好多装装正人君子了。省得他又委屈掉眼泪,要她一顿好哄。她在这边心乱如麻,那边的阚多却心如止水。他自忖二人只是聊了会儿说书,并无出格越界之处,便大方地向对方拱手招呼。
“慕公子。”
谁知慕相玄经过他身边,冷眼脾向他,轻蔑地吐出四个字:“不知廉耻。”阚多…?”
阚多高呼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