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又朝她逼近两分，嘴里腥臭扑鼻。
它赤红着双眼，嘶着蛇信时还会带出一阵奇特的药味，显然透着古怪。越清音低低鸣咽了声，示好般低头避视，朝它探出手。“别吃我行不行……”
僵持的安静中，巨蟒的瞳孔似聚似散，端详着地面的少女，耸高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
“对对，就这样……”
越清音偷摸盯着它稍远的影子，险些要在今夜再次喜极而泣。然而，一阵尖锐的笛声破空而来。
巨蟒闻声暴起，骤然嘶吼，血盆大口直扑越清音面门而来。幸亏她早有准备，另一手早已抓满了香囊里的重楼粉，就在蛇口趋近的刹那，对准它的口鼻全力撒出。
辛辣浓苦的气味瞬间弥漫，冲入鼻息，巨蟒痛苦地昂首嘶鸣，仰头向后倾倒，粗壮的蛇身疯狂扭动打滚。
嘶哑的蛇啸几乎能撕裂耳膜。
越清音咬紧牙迅速爬起来，拔腿就跑。
火把已经埋落熄灭在滩岸上。
她就着稀薄的月光狂奔，远远看清前方有片棘藤地，依稀想起许多蛇连粗糙的茅草都不爱爬，更遑论长刺的藤了。
少女眼前一亮，毫不犹豫跳了进去。
厚实的短靴底踩在利刺之间，她不得不踮着脚尖，在密密麻麻的棘刺间寻找零星可落脚的空隙。
身后终于追来鳞片刮擦荆棘的声响。
她走出颇远一段距离，巨蟒才折腾完追来。蛇腹柔软的鳞片经不住藤刺摧残，碾进几寸就被扎地鲜血淋漓，被迫退回外围愤怒地吼叫着。越清音双腿都在抖，却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听见距离吼声愈远，确定那巨兽再也赶不上来，鼻子一下就酸了。
“一定是娘亲在保佑我……”
胡人少女开始抽抽噎噎地抹眼泪，仍挑着空处落脚：“鸣鸣，吓死我了”她在棘藤丛中艰难穿行，不时被锋利的倒刺勾住裤角。不知走了多久，才跨出最后一条棘藤，来到荆棘地的尽头。夜风送来湿润的气息，右侧不远处隐约传来河水拍岸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往那边走，就可以下山了……”
越清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已经不想再躲到越柳军的驻地了，经此一遭，只觉回去挨相玄的教训也是一件十分温馨柔情的事。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渍，只想立刻回到客栈里，守着相玄醒来。就在此时。
那刺耳的笛声再次划破林间夜色。
越清音突然感到小腿一阵尖锐的刺痛，双腿顿时失了力气，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
“嘶一一”
她低头看去，左腿雪白的绸裤上，晕开了一片乌黑的血迹。有条花青色的长细蛇吐着信子，爬离她的腿侧，缓缓游向一匹黑蹄骏马，亲昵地盘绕在马蹄边。
月光下，那蛇鳞泛着阴冷的青光。
“越姑娘还真有几分能耐，险些让你跑下山了。”马上的男子声音掩盖在幂篱下，显出几分冷沉阴鸷：“我喂的蛇有毒，劝你不要白费功夫挣扎。”
她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越清音被一阵眩晕狠狠按在地面，只能倒在地上轻微吸着气抱住腿。那男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拖着语调嘲讽着。“有人同我说，你们营中姓越的老家伙十分难缠，要我小心提防，没想到…“老的没来，来了一个聋的、三个傻的，还是差点让你们坏了大事…”“大胆！”
越清音立马松开腿，指着他勃然大怒。
她怒喝道："你竞敢骂我是聋的！”
马上的幂篱男子：”
他还以为是种挑衅，面目狰狞地咬住后槽牙。“口齿刁猾的汉人崽子，我看你还能把花招玩到什么时候！”他冷哼出声，二人身边的灌木与丛林间簌簌晃响。数不清的蛇影从黑暗中蜿蜒而出，转眼间便铺满了整片林地，处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花斑长条。
越清音头皮发麻，撑起身子往后挪。
她真是招架不住了……
少女哆嗦着手，强自镇定地小声服软。
“这位大哥，其实我也可以当聋子的，你别一言不合就赶尽杀绝嘛……”那男子怒而冷笑，横起一支短笛，吹出长而尖锐的啸声。数条手臂粗的尖头花蛇猛地昂首咧嘴，张着森然毒牙，朝她飞扑而来。越清音霎时攥紧手里洒空的香囊，将它横在胸口，试图靠它抵挡半刻。然而，寒芒乍然闪现。
猩热的蛇血溅到她身侧的草地上，几颗蛇头应声落地，无头的蛇身轰然砸进草丛里。
持剑的少年挡在她的身前。
他束发的墨色缎带被夜风掀起，衣袂扬动间，剑尖犹自滴落猩红的蛇血。慕相玄微微侧首看来，垂落的碎发间依稀可见眼底的情绪。他很不高兴。
越清音怔忪了下。
然后烫手一般，将手里那个从阚多身上扒下来的香囊扔了出去。“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