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方才那一通分析,看似一顿操作猛如虎,有种太过理所当然的感觉,但实则却已经将局势和人心解剖的明明白白,即便还有所疏漏,那也是战术上的问题。
反正以王文的眼界和脑力,他是没办法在徐武的大体战略上挑出什么毛病来……
妈的,人才啊!
徐武见他气得饭都不吃了,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大哥,我琢磨这些,也是为了有备无患啊。”
王文:“什么叫有备无患?我几时告诉你,我要造反?”
徐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说过些什么话,你自己心头没点逼数儿?’
王文恼羞成怒:“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连我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你都分不出来吗?”
徐武小声说道:“我当然分得出来,可就你那些作派,造反那不是迟早的事吗?喏,你现在连皇帝都宰了,除了造反,咱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王文没话讲了。
他反思自己过往的那些所作所为,发现自个儿自打他变成王二虎以来,办事儿的确是从来都没有管过什么明规则、潜规则,只要自个儿觉得没做错,那就怎么爽快怎么来,一丁点小事就闹他个天翻地覆也是常有的事。
处在他自身的角度,他不觉得自己有做错过什么事,他王文无论办什么事、闯什么祸,他都有为自己的作所作为买单的觉悟,哪怕是死在去闯祸的半道儿上,他也愿赌服输、无所屌谓。
但如果站在手下人的角度来看他的作派,他这个当带头大哥的,的确是太过跳脱、不够稳重,给人一种他开着快散架的破车,拉着所有人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一路狂飙的疯狂感。
而对任何一个成熟的势力来说,最重要的事都莫过于内部稳定,起码底下人得知道自己明天干什么、后天干什么,而不是每日里都过得提心吊胆,不知道自个儿明日到底是在去砍妖魔鬼怪的路上,还是在去砍朝廷大军的路上……
从这个角度来说,徐武作为他最心腹的手下,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做最坏的打算,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王文放下了手里的饭碗,认真的给徐武交了一个底:“二狗啊,我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琢磨一句话,今日我把这句话也告诉你,你得空了也琢磨琢磨。”
徐武见他说得认真,神色也郑重了起来:“大哥您说。”
王文轻声道:“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徐武一愣,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句话竟是如此的应情应景!
王文拍着他的肩头,招呼他坐下来慢慢聊:“我你是知道的,就是个俗人,酒色财气、权势、武力,我都爱、我都想要。”
“但这些俗人的欲望之外,我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对的事情!”
“就拿咱们扬州举例,我想没事儿就出去找几个横行霸道、屌眉屌眼的恶少恶奴毒打一顿,装个逼、过把瘾。”
“我也想扬州变得越来越好,好吃的美食越来越多,好看的大姑娘越来越多,景色越来越漂亮、街坊邻里越来越和气……”
“我觉得这并不冲突。”
徐武乍一听,只觉得一头雾水,心说这哪儿跟哪儿啊?
但他仔细一琢磨之后,他忽然又觉得恍然大悟,就好像终于抓住了一根线头,将自家大哥以往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破事,全给串了起来。
淮南转运使顾越惹到大哥头上,他拉着兵马去楚州堂而皇之的阵整死顾越一家子,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装一个大逼。
扭头回了扬州后,又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兢兢业业的治理淮南道的妖患,为了筹备稷下学宫东奔西跑……是为了能让淮南百姓早日重新过上安定的日子。
此番皇帝欺到他头上,他一怒之下去京城一枪攮死皇帝,同样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装一个大逼。
事情都做到这份儿上,他却不愿造反,是因为他不愿为一己之私,将天下百姓都拖进水深火热的战乱当中……哪怕这个一己之私,私的是江山社稷,整个天下!
这么一总结,徐武登时就觉得很难绷。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家大哥这种小孩儿一样的心性。
想来想去,他总算想到了一个冲突但合适的评价:一个正直的真小人!
嗯,真小人这种词语是不大好听……
可自家大哥压根就没掩饰他真小人的一面啊!
想明白这一点,徐武也弄清了自家大哥的底线。
那就是只要这天下还未大乱,只要百姓的日子还过得下去,那么就算他想当皇帝,他也不会伸手去抢。
可若是某天这天下乱起来了,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可能就是谁敢伸手跟他抢,他就得剁了谁了。
他属实是没想到,大哥这样横行霸道、无所畏惧的莽汉,竟然还有着这样强的原则性……
“大哥,我明白了!”
徐武郑重的叉手行礼,经过自家大哥这么一说,他心头的确是敞亮多了,也知晓以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明白就好。”
王文点头,他就知道这货是个聪明,肯定能领会他的精神。
徐武迟疑道:“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