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白髮太监反应极快,强行提气下半身后仰,同时双手大擒拿变十字封手下压,格挡雄浑人影双腿蹬踹的同时,还没放过一举擒拿的机会。
不曾想,雄浑人影这一招兔子搏鹰的力道竟远远的超乎了他的预料,两条粗壮的小腿也硬的好似鑌铁棒一样,一脚踢得他双手发麻,未能占到半分便宜。
雄浑人影一招建功、得势不饶人,双臂重重的一拍地面,身躯便借力弹起,两条强健的大腿带起一片片残影,连续踢向白髮太监的下半身。
白髮太监心头怒极,使出大摔碑手的功夫,身形不退反进,挥舞著手刀硬碰硬的与雄浑人影的大腿对攻,手腿碰撞,竟发出阵阵闷沉的金铁交击之声。
“玄铁锁子甲?”
双手发麻的白髮太监,注意力忽然被雄浑人影身上的黑幽幽的铁甲所吸引,厉喝道:“你是炼铁门的人?”
雄浑人影不答话,只是再一次拔腿就跑,一阵风冲向封锁宫门的禁军军阵。
半空中漂浮的白袍道士见状,捏著雷诀就在行雷法。
就在这时,地面上追击那雄浑人影的白髮太监忽然抬头疾呼道:“这里不需要你压阵,速去守卫官家寢宫。”
半空中漂浮的白袍道士闻言,张口欲要告诉老太监,寢宫那边有人有人在守卫,不允他靠近。
但话还未说出口,他又觉得此刻说这些毫无意义,默默的转身飞向鸿泰帝就寢的福寧宫。
……
福寧宫。
曾经引领王文覲见鸿泰皇帝的金甲老將,死不瞑目的倚坐在洞开的宫门下,胸膛上插著一柄匕首,鲜血浸透了鎧甲。
寢宫內,披头散髮的鸿泰帝,坐在龙床上,眼神痛苦、满脸不敢置信的望著大门处,腰悬宝剑、手持黄綾,一步步逼近的太子柴恆,色厉內荏的厉喝道:“逆子,还不迷途知返吗?”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柴恆仿佛听不到他的厉喝声,面容扭曲的翻来覆去的念诵著这一句,眼神之中满是刻骨的阴狠与暴戾。
寢宫之中哪还有一丝一毫父子之间的温情……
柴恆前进一步,鸿泰帝就往后缩一尺,直到退无可退,他才涕泪横流的哀求道:“恆儿,停手吧,朕是你父皇啊!”
柴恆听到这句话,眼神之中的暴戾之色更甚,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现在知道你是我父皇了?你给秦王兵权、给齐王財权之时,怎么就忘了,你是我父皇了?”
“你像斗狗一样挑拨秦王、齐王与我爭斗之时,怎么就忘了,你是我父皇了?”
“你想长生不老,永生永世做大周皇帝之时,怎么就忘了,你是我父皇了?”
“古今天下,岂有二十年太子乎?”
“可我,足足做了您二十五年太子啊父皇!”
他狠狠的一脚踏上龙床,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他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他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是父皇不肯给他活路……
他没的选。
他真的没的选。
“朕是欲求长生,可朕的打算,是长生之后便自居太上皇,交大位於你啊!”
鸿泰帝痛哭流涕的说道,如刀绞般痛苦的內心,竟分不清是对死亡的恐惧多一些,还是对父子闹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这一步的痛苦多一些。
柴恆听到这句话,面容扭曲的哈哈大笑:“父皇啊,您这句话,您自个儿信吗?您是会知足的人吗?您都做了二十五年皇帝了,怎么就不知足呢?”
他拖著黄綾,一步跳上龙床,大步走到鸿泰帝的身前,在鸿泰帝剧烈的挣扎当中,蛮横粗暴的將黄綾套到他的脖子上,双目赤红的轻声细语道:“您看,您是皇帝,儿子特地用黄綾送您一程,保全您做为皇帝的顏面,您到了下边,见到列祖列宗,一定要好好的向他们奏报,您是如何把持大位求长生、置江山社稷於不顾的……”
说话间,他骤然一脚蹬在鸿泰帝的后背上,双手奋力勒住黄綾。
鸿泰帝涕泪横流的拼命挣扎著,双手死命去解脖子上的黄綾,但风烛残年之躯,又如何敌得过壮年之力。
他苍老的面容迅速变成了絳紫色,双眼开始充血,拽住黄綾的双手也无力的坠落……
“天若再予朕五百年……”
他心头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而后便是一声无尽的喟嘆,融入漫长的黑暗。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大周鸿泰皇帝柴楷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走完了他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寢宫上方,白袍道士重重的嘆了口气,转过身无声无息的往皇城之外飞去。
许久,双目赤红的柴恆才鬆开黄綾,起身將鸿泰帝的尸身平放在龙床上,抽出他脖子上的黄綾藏进袖中,面无表情的高声呼喊道:“来人!”
一名小太监抖如筛糠的垂首走入寢宫內,“噗通”一声,匍匐在了柴恆的面前。
柴恆:“宣,皇帝遇刺,殯天了!”
小太监只是瑟瑟发抖……
“鏗。”
宝剑出鞘,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登时就不抖了,安静的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