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它并没有感到痛疼,但带给它的震撼,却还要超出疼痛无数倍!
那种惊悸感,就好似一尊顶天立地、高耸入云的伟岸存在,突然从云层之上弯下腰来,看了它一眼……
‘那是天道?’
敖青惊恐的浑身瑟瑟发抖,心头却在歇斯底里的尖叫:‘那一定是天道!这……将军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
王文没有理会它的惊悸,径直伸手在双目之前一抹,打开法眼看向面前这条青蛟,就见淡淡的功德金光与浓烈的凶煞之气并存,表明这条占湖为王的青蛟,的确做过一些有利于周边百姓的善举,但相较于它那点善举,它作过的恶更多……
好一会儿,他才收了法眼,慵懒的淡声道:“你准备就这样与本将军对话?”
惊惶失措的敖青,这如梦初醒,一仰头,在一阵蒙蒙青光之中重新化作人形,跪在王文面前。
即便是化作人形,这厮依然抖得像是发高烧一样……
王文也没有叫它起来的意思,好整以暇的问道:“你洪泽湖龙宫,收拢有多少精怪?”
敖青瑟瑟发抖的回道:“回…回主上,卑下府中有化形妖将二名,内丹大妖十八,其余小妖七八百之数。”
王文道:“如此多精怪,都真心实意听命与你吗?”
敖青心领神会:“左将鲶胡子桀骜不驯,常对卑下的命令阳奉阴违,待卑下回转洪泽湖,立马打发它来扬州赴死!”
王文不置可否,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除开巢湖那条大鳄鱼,你还知晓哪些成气候的妖魔鬼怪?”
敖青略一思索,张口便如数家珍的列举道:“回主上,卑下有所耳闻的大妖,有太湖水府金鳞大王、大别山山魈王、八公山九头鸟、鸡笼山历城鬼王、淮阴白骨舫主,这些都是啸聚山林的一方妖王鬼王,卑下曾与黑鼍那厮联手攻打太湖,皆未能胜过那厮……”
敖青心声:‘都死吧,把你们全杀了,本大王都栽了,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王文听得有些心烦,抬手制止了这厮的喋喋不休:“你洪泽湖龙宫,如今控制着哪些水道?”
敖青迟疑着偷瞄了他一眼,到底没敢隐瞒:“禀主上,卑下的洪泽湖水府依托运河而生,上至通济渠、下至江南河,皆是卑下在打理。”
王文想了想,上至通济渠、下到江南河,也就是说了上到开封府、下到杭州城,都在这厮的掌控之中。
他呵呵的笑道:“听说,过往船只都得向你们交一份保护费,不交你们就杀人沉船是吧?”
敖青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讪笑道:“这个…卑下不敢欺瞒主上,确有此事,不过那不是未曾得见主上真颜吗?如今卑下已经幡然醒悟、弃暗投明,绝不敢再败坏主上声誉!”
王文笑眯眯的轻声说道:“别啊,继续啊,你如今投了本将军,完全可以拿本将军当保护伞啊,名正言顺的继续收你的保护费啊?”
敖青脸色一变,连忙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保证他洪泽湖水府往后绝不再收保护费。
王文突然翻脸,重重一脚踹在它的腹部,沛然巨力将它踹得原地飞起,一个大马趴如同蛤蟆一样扑倒在地:“没脑子的狗东西!你若还是条蛇,干这种腌臜勾当也就罢,你他娘的都化蛟了,还干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买卖?你有几个脑袋够天劫劈的?瞅瞅你自个儿这一身的怨气,雷雨天都不敢露头吧?”
敖青新附,桀骜不驯的性子还未被磨平,陡然被它一脚踢倒在地,心头暴怒的几欲反噬。
但听到后边那几句话,它又猛然变了颜色,“咚咚咚”的磕头不止,口呼“将军救卑下”。
王文说对了,它还真在雷雨天被雷劈过……
“救你?怎么救?替你挨雷劈?”
王文犹不解气的怒骂道:“还是你替你去向天道大老爷求情?”
“你也不拉泡稀屎照照镜子,你也配!”
听他提及天道大老爷,敖青顿时连求救都不敢了,缩成一团又开始瑟瑟发抖……
王文瞅着它这副模样,略微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怒气,勉强心平气和的说道:“龙王的名号,从来都不是自称,而是天庭和人间王朝敕封的,那天庭与人间王朝的敕封从何而来?从百姓口口相传而来!”
“也就是说,若是百姓发自内心的认为你就是庇佑他们的龙王,即便你不是龙王,也有机会晋升为龙王;可若百姓打心眼里认定你就是个兴风作浪的妖怪,你就算真是龙王,也逃不了剐龙台走一遭!”
“值此大争之世,你能快人一步,以蛟身把持运河这等黄金水道,这是多大的机缘?”
“你不思积德行善、造福一方,早日脱得蛟身,成就真龙之尊,却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地痞流氓,拦河设卡收保护费?”
“这与捧着金饭碗要饭有何区别?”
说着,他又一脚将敖青踢了一个大马趴。
但这回,敖青却非但不暗自暴怒,反倒一脸恍然大悟的爬起来,向王文叩首道:“小妖谢老爷点化,老爷恩情,小妖定当铭记于心、当牛做马相报!”
看似很简单的道理,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领悟的。
至少,寻常人就看不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