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公急坏了。他身上那么长几道血淋淋的大口子都不顾,执意要守在你跟前,任凭别人怎么劝都不行!”
崔玉窈听到夫人的称呼,抿了抿唇,眉心微皱,隐隐有着几分烦扰之色。谢辞安端起药碗,声音有些干哑,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开口道:“谢谢大娘,这几天就叨扰了。”
“诶呦,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那块银子都够我们家半年的嚼用了。“农妇明显很健谈的样子,顺势坐在了床尾。
“我和夫人遭了马匪的事情,终究离这边不远,未免纷扰,还望大娘不要外传。"谢辞安端起药碗,手放在碗边试了试温度,缓缓道。“公子放心吧,老婆子我呀绝对不会乱说,公子当真是一腔心思都在夫人身上的好丈夫。”
农妇看着谢辞安起身坐在床沿,用汤匙慢慢搅着碗里的药,生怕烫到崔玉窈的样子,感叹道。
“我自己来吧。“崔玉窈听不下去了,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伸手去接药碗。谢辞安往后躲了一下,垂着眸认认真真盯着药碗,好似心无旁骛的样子道:“烫,先凉一凉再喝,别急。”
农妇看着谢辞安细心心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放到桌上,“公子要的糖块儿,货郎那里也没有什么…什么银丝糖,我就买了这个饴糖回来。”
油纸包上放着的,正是十来块浅黄色的方形糖块儿。“多谢。“谢辞安又是话不多的样子。
空气静默了一会儿,谢辞安又试了试碗壁的温度,端着碗举向崔玉窈,舀出一匙褐色的药,缓缓凑到崔玉窈嘴边,道:“好了。”崔玉窈脸色有些沉,见到谢辞安举过来的汤药,下意识抿着唇撇过头。“喝了药,伤才能快些好,阿窈。“谢辞安面色不变,温和地劝道。仿佛在哄怕药苦就不喝的小孩子。
崔玉窈心中只觉得讽刺,他好像忘记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真正问题。崔玉窈扯了扯嘴角,语气冷冷的,道:“你是忘记了我说过的话,还是觉得你为我受些伤,救了我的命,我就应对你前嫌尽释,把以前的的事情都忘记吗?”
农妇本来看着小两口温情脉脉的喂药,没想到剧情直转急下,一下子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劝道:“夫人,要我说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虽说遭逢巨变,可这也不是你夫婿想的啊。
你都不知道他伤得多重,要我说,能嫁这么个男人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呵,福分,"崔玉窈嗤笑一声,重复道,眼神直直看向谢辞安,“你呢,你也觉得这是我的福分吗?”
谢辞安依旧保持着举着药碗的动作,长睫微垂,眼神晦暗不明,转过头同农妇道:“大娘,今日也晚了,为我们的事忙了大半日,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您先去休息吧。”
农妇这才反应过来,小两口有话要私下说,忙起身道:“是是,我也困了,明日一早还要下地,公子有什么要的只管找我们。“说着出去了。房间内此刻只剩他们二人。空气比刚刚更加凝滞。谢辞安好像没有听到崔玉窈的问话,只是又把汤匙往前靠了靠,脸色苍白,几个字说得很慢,像是怕被拒绝一般道:“阿窈,先喝药吧。”崔玉窈看着谢辞安的神色,拿过谢辞安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口腔炸开。
可是崔玉窈早就习惯这种味道了,她好像能清晰想起上一世她刚刚生病的时光。
这样的场景好像太多了。无论是两人之间滞涩的氛围、她的冷言以对,还是谢辞安每每委曲求全的样子,都会让她感到无比厌烦。谢辞安也想起了曾经的时光,他心中弥漫的是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事情好像总是在原地打转,重来一世,崔玉窈的态度变得更为坚决,似乎一定要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剔除。
“阿窈,吃一颗糖吧。“谢辞安依旧不愿意面对崔玉窈的冷情,拿起一枚糖块儿,拉过崔玉窈的手,轻轻放在上面。
崔玉窈盯着放在手掌上的淡黄色糖块儿,感到有些荒谬,抬手放回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