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余做兼职,上大学之后她婉拒了简爷爷想要继续资助的好意。
除了各种奖学金,在工作室严弈会每个月给她发工资,虽然不算特别多,但能够贴补学费和每月生活费。
但祝禧打算再找别的兼职,她需要存钱。目前所挣到的钱一部分存起来,另一部分寄回家。
寄回去的钱祝禧担心祝明根私自拿去乱用,让村里书记替她帮忙收着。
入学后她用拿到的第一笔奖学金给蒲英买了一部手机,但蒲英不会使用,于是祝禧拜托村里会用手机的邻居替她打给自己,但每次打来的几乎都是祝明根,大部分时间里一张嘴就是要钱。
祝禧恨祝明根,也怨蒲英。但出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她仍旧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攒够钱将蒲英接过来,能有能力带着她彻底离开那个人。
外面天色是泛着雾青的灰白,接近冬天,宜城的气候干燥,祝禧脸被风刮得生疼,忍不住将半张脸藏进围巾里。
握着严弈给自己的钥匙快步走去,她只想赶紧到达目的地取了文件回宿舍取暖。
严弈说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一片小区公寓,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基本上是多年前分给大学教授和家属的老房子,年份已久,大多用来出租。
因为户主不缺钱,租金相对并不算太贵,但也正是这样,每栋都住得满满当当,除了大学生就是一些外地打工人,租客鱼龙混杂。
站在小区楼下的时候祝禧不由得有些诧异,大学城附近不乏密集的科技园区,工作室在写字楼,居住的地方却是这样的环境。
她心头浮现一丝疑惑。
那个人条件比他们好太多,至少已经实现经济自由,为什么不换个租金更高环境更好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只是怕麻烦。
祝禧也仅仅想想,没心情去揣测对方的用意,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要取的那个硬盘。
上楼找到门牌号,她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应答。
严弈说过如果没有人的话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在他指定的地方去拿文件就好。
祝禧在等了几分钟之后没有等来回应,出声说道:“打扰了。”
她用钥匙开门进去,出租屋里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客厅内除了沙发和地毯,墙上没有电视机,暗色调窗帘紧闭,不透一丝光线。
她将围巾和手中的传单放在玄关处,换好鞋套走进去,找到严弈说的靠左一间卧室。
卧室门没有锁,斜对角玻璃鱼缸放置在书桌旁一角,通体白色宽尾鱼在透明的水中游动,空灵、孤独,也浮华至极,祝禧印象里,她在杂志里见过,这种品种的鱼叫做斗鱼。
贸然闯入一个陌生人的私人领域,还是一个陌生男性,祝禧感觉有些微妙,眼睛不敢多看,直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果然在角落找到一个深黑色的移动硬盘。
她松了口气,至少找东西还算顺利。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音调偏冷,出现得突兀。
“做什么?”
祝禧下意识直起身,因为动作急促脚后跟被椅子绊住。
惯性力使然。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扑去。
透着青色血管的冷白手掌紧捞紧她的腰,凌乱的声响里,祝禧甚至幻觉风在耳边呼啸。
“滴答——”
紧闭着眼睛等着疼痛来袭,却没有意料当中的痛觉,反而感觉到颈窝处点滴冰凉的湿意,但当意识到自己以不怎么体面的姿势摔在对方身上她立刻坐起来,祝禧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半边。
摔下来时撑在地面的左手腕骨处牵扯尖锐的疼痛,苍劲的眉峰微拧。
“报,抱歉。”
祝禧手忙脚乱扶好眼镜,蹲下身伸手去扶,抬起头才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一瞬间地僵住。
“是……你?”
周聿珩没回答她,撑着地板站起身,刚才洗完澡,身上宽大的T恤洇开大片水渍,但这不是重点。
祝禧只觉得手心沁出一层汗,搓了一下手掌忽然意识到。
硬盘。
她心中忽然浮现出有不妙的感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书桌旁的鱼缸被砸碎,玻璃尖锐裂纹浑然天成,鱼在黑色硬盘边垂死挣扎,宽幅透明的鳃鳍翕动,显得凄美无力而苍白。
祝禧的脸也变得苍白。
她一个投篮考试十个九个投不准的体育劣等生,怎么就那么巧。
偏偏就砸中了鱼缸。
周聿珩手指从一摊积水中捞出湿淋淋的硬盘。
仅看一眼就知道,没有太多抢救的必要了。
祝禧抿紧嘴角,硬着头皮问道:“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
虽然这么说,但她知道,就算能恢复数据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好,但是数据明天就要交付。
自己确实是闯大祸了。
“办法么?”手指擦净硬盘上的水渍,他略微扬起眼来看她,漂亮的眸底无甚波澜。
“有。十万违约金,或者十二个小时之内把它复原。”
祝禧抱着书包围巾出了那间出租房,冒着寒风脚步不停地走着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任由心情风中凌乱,自己手里空空才想起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