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功名,要重要,有意义得多?”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失望?”
崔楹笑道:“我只会觉得你拿得起放得下,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萧岐玉脚步未停,神情未变。
心中却如投巨石,波澜骤起。
他被崔楹一番话说得头脑发晕,心跳快如擂鼓,传入耳中的字眼也断断续续,明明有头有尾的一句话,飘进他耳朵里,便成了:“我觉得……你……是丈夫………
萧岐玉点头,顶着耳后烧灼的红晕,完全忘了他们原本在说什么,认真道:“你说得对。”
虽然他俩有名无实,但只要还没和离,他就是她的丈夫。崔楹的丈夫。
十日后,朝廷调派的剿匪兵马已如期开拔,旌旗招展,离了京城,一路向南。
因过去不少时日,崔楹将萧岐玉的计划抛诸脑后,吃喝照旧,逗猫赏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是夜,栖云馆露水滴答,繁星点点。
崔楹睡前用了盏小厨房温着的桂圆燕窝羹,此刻睡得正沉,蟹黄团在她脚边,睡得呼噜连天,房中静谧安详,淡淡的鹅梨香气萦绕里外。半梦半醒之间,崔楹总觉得脸上刺挠难受,仿佛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借着朦胧的灯影望向帐幔之外,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无声伫立,气息沉寂,与窗外寂寥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谁啊?"她感受到对方对着自己的眼神并无恶意,便以为是哪个值守的丫鬟,懒洋洋地询问。
可话音落下,崔楹随即意识到,自己身边何曾有身形如此高大的丫鬟?她瞬间弹坐起来,困倦的双目倏然瞪圆,张口便要尖叫。“别怕,是我。”一道刻意压低的,无比熟悉的嗓音及时响起。人影向前迈了半步,裹挟着夜露的潮湿气息,拨开帐幔,轮廓渐渐清晰。萧岐玉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颜色沉暗,包裹着挺拔健硕的身躯,紧束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
长发也用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布条束起,甚至脸上都被特制的黑灰涂抹过,原本如若白玉的脸色被牢牢隐藏,从头到脚,灰头土脸,褪尽了所有世家公子的矜贵光华。
唯有那双看向崔楹的狭长凤目,在昏暗中深邃如潭,难辨情绪,沉静之下,压着灼热的光。
“萧岐玉?”
崔楹一眼就认出了他,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身体重新瘫软回被褥中。她凶巴巴地看着他,声音里却带着初醒时柔软的鼻音,糯得出奇:“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这装神弄鬼干什么?”月色朦胧,透窗而入,勾勒出少女拥被而卧的窈窕身影,寝衣的领口因动作微微散开,露出一小段细腻如玉的颈子,锁骨精致,晕着微微的粉红。萧岐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看向窗外闪烁的繁星,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沉重:“来跟你告别。”
崔楹一沾枕头便犯困,眼睛早就合上了,头脑也不清醒,都没听清萧岐玉在说什么,便打着哈欠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别打扰她睡觉。
清风入窗,吹得帐幔轻晃。
萧岐玉的眉心跳了跳,像被蜜蜂蛰到,连带额角的青筋都有了起伏。他大步迈入床帏当中,俯首折腰,高大的身躯虚压在少女柔软的身体上,薄唇对准她的耳朵,语气冰凉:“我说,我在跟你告别。”觉得不够,他伸手,轻掐住崔楹一侧脸颊,一字一顿:“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