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喜极而泣的。崔楹脚步轻快地沿着花园小径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哪一坛酒最应景。刚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木芙蓉,她便瞧见秦茹站在花下,正提着一个小巧的花篮,小心地采摘着新鲜的花朵,侧影娴静美好。崔楹心心情极好,看什么都顺眼,当即扬声邀请秦丸:“秦妹妹摘花呢,我正要回去小酌两杯,要不要一起来尝尝?”秦效闻声抬头,看到是崔楹,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抬眸柔柔一笑,温声细语:“嫂嫂盛情,妹妹岂敢推辞,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那正好,我可找到个陪我喝酒的人了。"崔楹上前挽住她手臂,二人有说有笑,朝栖云馆走去。
前书房。
书案旁边,立有一方巨大的沙盘。
沙盘之上,细致地模拟着赣南一带的山川地貌,几面代表不同势力的小旗零星插在其上。
萧岐玉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正反复推演着进攻路线,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攻破的难题,浓眉拧在一起,薄唇紧抿,神情专注,侧脸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清冷,金雕玉砌的脸上满是肃气。这时,门外响起金风说话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低语。金风推门而入,躬身禀报道:“回少郎君,少夫人给您送来了饭菜,是否让人进来?”
萧岐玉执竿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虽仍凝在沙盘险峻的沟壑之上,眼底却凝聚少有的光亮,他并未抬头,启唇发出简短一字:“进。”金风退下,片刻过去,门扉轻响。
秦蓺步履轻盈地走入书房,来前特意换了一身水绿色的鲜艳衣裙,发间簪着新采的木芙蓉,更衬得人比花娇。
她走到书案前,盈盈一福身,声音温婉柔美:“七哥哥。”萧岐玉内心的期待骤然落空,头也未抬一下。他手背上的青筋隐约跳动,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才会觉得崔楹会亲自过来给他送饭。
似是察觉到萧岐玉的不悦,秦茹的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嫂嫂方才与我小酌,多吃了两杯酒,此刻行动不便,又惦记着哥哥还未用饭,特遣了我来为哥哥送些酒菜,嫂嫂心里,终究是挂着哥哥的。”说罢便自丫鬟手里接过食盒,亲自将其中的几样小菜逐一取出,整齐摆放在书案空处。
布置完毕,她并未立刻离去,反而静立一旁,双手交叠于身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温顺模样。
萧岐玉只顾推演沙盘,并不看她。
过去片刻,秦丸似是鼓足了勇气,柔声开口:“我听闻哥哥与嫂嫂近来似乎有些不快,其实,我只是想替嫂嫂说几句公道话。嫂嫂她出身高门,金尊玉贵地长大,性情难免天真烂漫些,大大咧咧,有时或许不会那般细致地为他人着想,哥哥您胸怀宽广,见识高远,应当多包容她些才是。”她言辞恳切,句句仿佛都在为崔楹开脱,实则字字都在暗指崔楹骄纵任性,不识大体。
萧岐玉的目光终于从沙盘上彻底移开,落在了秦茹脸上。如他这般的世家子弟,再是不悦,也要维持住该有的教养,没有对外人失态的道理。
“我听闻令尊秦通判自年轻时便好酒,“萧岐玉口吻淡淡,甚至称得上平和,“还因此生出不少事端。”
“一次酩酊大醉,他甚至闯入自家厨房,强迫了一名烧火的丫鬟,致其有孕,诞下一女。”
他声音平稳,无任何情绪,只是在叙述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秦茹的面色却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生母的出身历来是她一块心病,她那般苦修诗书,练习琴棋书画,为的便是成为他人眼里真正的大家闺秀,而不是烧火丫鬟之女。而此刻,她的痛处,却被心上人这般残忍戳中。秦蓺强撑着仪态回看萧岐玉,声音却已尖利了几分,不似方才温柔,冷笑着道:“哥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都是我秦家自己的家务事,哪里用你来评说?”
“所以。"萧岐玉眼底冰冷,瞧着秦茹。
他并不在乎站在眼前的人都是什么出身,他只知道,自己既被恶心到,那也要将对方恶心回去。
“我与崔楹再是吵破云霄,也是我夫妻二人的私事。”他淡淡启唇,白玉般的面孔透着威严,凤眸凌厉不近人情:“又轮得到你来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