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馆玩击鼓传花。女席三两散去,男席却正热闹。
在兵部任职的萧元守多喝了几杯,面带忧色地提起了近来令朝廷颇为头疼的赣南匪患。
“……贼子据险而守,狡黠异常,几路官兵联合进剿,皆因不熟悉当地复杂山势,从而吃了大亏,损兵折将,唉!”
萧元守摇头叹息。
萧岐玉静静听着,眉头微微皱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勾勒赣南的地形图,推演着各种可能的进攻路线,埋伏点以及防守策略,心思迅速沉了进去,周遭的喧闹仿佛都隔了一层。
又坐了片刻,见众人话题渐渐转移,他便悄然起身离席,对长辈略一示意,称已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萧岐玉先是径直回了前书房,翻找一通,并未找到详细的赣南舆图。他凝目思索片刻,想起似乎有一本古籍兵书附带了较为详尽的南疆山水注略,若他没记错,那本书,正收在栖云馆内的书架上。一刻未想,萧岐玉走出前书房,改去栖云馆。栖云馆内。
女孩们尽兴散去,院中静谧祥和。
崔楹方才玩击鼓传花时被灌了几杯果酒,此刻醉意微醺,沐浴完毕,只觉得浑身燥热。
她随意擦察干身上的水渍,本欲拿起寝衣,手伸过去,却又滞了滞。萧岐玉又不回来,丫鬟们早被她遣去吃酒了,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她讲究这么多做什么?
想到这里,崔楹迈开雪白的足尖,赤条条地从屏风后走出去,上榻倒在柔软的衾被里,细腻的丝绸贴覆着光裸的肌肤,身体如若坠入云端。“呼,舒服。”
崔楹舒出一口长气,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般自在过了。萧岐玉……哼,最好永远不回来。
她往枕头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美美睡过去了,连门外渐近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月光似水,花香浮动。
萧岐玉推开房门,直奔书架,翻找那本记忆里的古籍。床上,崔楹睡得正沉,耳畔却持续不断地传来案案窣窣的声响,她的意识几经沉浮,被搅扰得难以安眠,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蟹黄乖,不要吵。"她只当是猫儿在作乱,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可离窣声还在继续,甚至变本加厉。
崔楹忍无可忍,挣扎着下榻,想要将那磨人的小家伙教训一通。她赤足走出帐幔,面朝书架,揉着惺忪的睡眼道:“再淘气,娘亲就打你的小屁股。”
书架前,萧岐玉抬眸望去。
灯影朦胧。
少女□口地立在月光与灯影的交界处,一头乌黑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些许发丝黏在细腻的颈侧,月光毫无遮拦地流泻在她光滑细腻的双腿,不盈一握的腰肢,以及如脂似玉的……
萧岐玉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原地,血液轰的一声全都涌上了头顶,呼吸骤停,手中的竹牍猛地砸到地上。刺耳的响声落下,崔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困神瞬间便飞了,手忙脚乱地扯出一截床幔抱在胸前遮挡,脸颊红透,咬字都结巴:“萧萧萧萧岐玉?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萧岐玉也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耳根红得滴血,胸腔剧烈起伏,气息混乱不堪。
他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愈发冷硬紧绷,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句:“我说什么?这本是我的卧房,我倒想问问你,你睡觉怎么连衣服都不穿!”
崔楹爬到榻上,手忙脚乱地用被子盖住全身,闻言更是火大:“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回来!你不是睡书房睡得好好的吗!你接着睡啊!”萧岐玉猛地攥紧了拳,额角青筋微跳。
如果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吓到她,他至于要避去书房?如今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一股莫名的燥郁冲上心头,萧岐玉霍然转身,目光死死地盯住崔楹,历来沉静的凤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羞愤,有恼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崔楹,"他声音低沉,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别太过分了。”崔楹正想反驳,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指责说得一愣,不禁反问:“我哪儿过分了?”
她不就是不穿衣服睡觉而已,她招他惹他了!萧岐玉看着她那张犹带红晕,写满理直气壮的脸,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烦意乱,想起中催情香那夜被她强吻的滋味,想起那件该死的珍珠衫……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一句委屈至极,压抑已久的指控:“是你将我带坏的!"<1
带坏他,又不对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