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精神触丝传来的、剧烈波动的情绪。
她走到克里身侧,看清他模样的瞬间,神色骤然一动。此刻的他浑身发颤,牙关咬得死紧,像是在拼命压制着身体里翻涌的异样。双眼通红得吓人,豆大的泪珠正无声地从眼眶滚落,那是难以抑制的、压抑到极致的哭泣。
苏姚立刻撤回了精神触丝,声音急切:“你怎么了?”克里慢慢抬起头,看清苏姚的瞬间,猛地拉下脸上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
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惊到,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慌忙低下头,声音含糊地快速道了句“对不起",便立刻转身朝着通道尽头跑去。“喂!"苏姚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的雷亚却伸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苏姚抬头看向雷亚,眉头微蹙:“他怎么了?”雷亚的目光落在已空无一人的通道深处,沉默片刻才开口:“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害怕什么?"苏姚追问,有些不解。“害怕自己的欲望。"雷亚转头看向她,“你没感受到吗?他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哨兵对向导的本能依赖,他很喜欢你。”苏姚闻言,脚步一顿,明显怔了怔。
哨兵对她表达好感,几乎是苏姚每天都会遇到的事。每次完成安抚后,哨兵因向导素产生的依恋,往往会转化为本能的生理性倾向。
即便她已有官方公布的哨兵伴侣,可作为白塔最高等级的向导,身边围绕的目光从未减少。
只要她去白塔,总会收到或直白或隐晦的表白,而苏姚向来将这些归结为安抚后的正常反应,从不拖泥带水地明确拒绝。偶尔有不死心心的,也会被她身边的哨兵提前掐灭念头。但克里不一样。
他是与她相识很久,更是曾在危难时刻救过她的人。。苏姚忽然懂了雷亚的话,也懂了克里深埋的欲望。他怕靠近自己,怕那份看得见却永远得不到的念想,会将自己拖进无尽的痛苦里。
她沉默着。
雷亚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肩:“我们走吧。”苏姚点了点头,目光却仍落在通道尽头的阴影里,轻声问:“没有了哨兵监狱,这些清理者,大概也没必要存在了吧?”“应该是。“雷亚应着,“至于他们后续的安排,我之后问问其他负责的哨兵。”
苏姚再次点头,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克里的画面。那时他还是另一个向导的哨兵助理,因做错事被惩罚,脸上横着一道长长的疤,隐约能看出,身上或许也藏着不少类似的痕迹。那时苏姚初到这里,最见不得这种事,当即上前教训了那个向导。也正因如此,克里被原向导记恨,最终被驱逐出去,成了一名清理员。那会儿苏姚对克里满是同情,甚至带着几分心疼。她太清楚,任何一个哨兵的体力与能力,都远非向导可比。
可那样一个高大的哨兵,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柔弱向导面前,却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他任劳任怨,任凭对方像对待牲畜般鞭笞、辱骂,半句怨言也没有。从小接受平等教育的苏姚被这一幕狠狠震撼,凭着一腔正义感救下了他。她当时只当自己做了件路见不平的小事,却从不知道,这个举动在克里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也是从那天起,克里精神图景里那片早已荒芜、干枯的藤蔓,竞开始连夜疯长,渐渐漫过了曾经的贫瘠与灰暗。
苏姚其实可以像对待其他哨兵一样,轻易将克里的事翻篇。可她思来想去,却怎么也做不到,毕竞,她和克里之间,总比旁人多了几分熟悉的牵连。但要说让她回应这份心心意,苏姚又实在没头绪。第二天,雷亚就带来了关于克里的消息。
据哨兵区统一后勤管理处安排,曾做清理员的哨兵们会被分配到内务处,负责汽车养护、飞艇养护、厨房、医疗警卫部等工作。这已是不错的去处,不用外出执行危险任务,也不用和太多哨兵打交道,虽说日常工作枯燥,却比之前的清理活计好上太多。“不过,"雷亚话锋一转,看向苏姚,抿了抿唇才继续说,“我打听了下,克里好像拒绝了所有安排,哨兵区给他分配的工作,他全推了。”苏姚闻言一愣,急忙追问:“为什么?”
雷亚顿了顿,补充道:“他主动申请,想去中心城以外的基地。”苏姚又是一怔。
雷亚解释:“其他基地也需要外勤哨兵。克里的精神体虽然没有攻击性,但防御效果很好,有些基地的哨塔正需要这类哨兵。”苏姚还没回过神,就听雷亚继续说:“莫里斯大人已经同意了他的申请。”苏姚垂下头,昨天见过克里那副模样后,此刻她瞬间就懂了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是想离自己远些,断了那份求而不得的念想。雷亚走近,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声音放轻:“这和你没有关系,是他自己的选择。”
苏姚点了点头,声音发闷:“我知道。”
“我…"她轻轻叹了口气,话到嘴边又卡住,“我只是觉得有…点她找到合适的词。
雷亚却打断了她的犹豫,直接问道:“想要去送他吗?我打听到了他出发的时间。”
苏姚抬头,犹豫了一下:“今天就走吗?”雷亚点头:“嗯。”
苏姚沉默了几秒,像是下定了决心:“去。”克里站在房间里环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