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阿阿阿!!!”
混沌怪嘴的血盆大口在御兽师身后张开。
暗影凝成刀片般的锐齿,渗着黑腾腾的妖气。时间仿佛扭曲在当下,一切都被拉得很慢。小狼的那双金眸眨了一下。它下意识等着御兽师纵身躲避,或变招格挡。御兽师是不做人的御兽师,她那么强悍,那么坚韧,好像这世上什么都不能打倒她。
可苍凌阑深深地望着它。仅有的动作只是展开了修长的五指。她太镇定,松弦的力度稳得吓人。
附灵箭穿过风雨。
混沌怪嘴的黑齿也残忍落下。
遥远的雨天尽头,似乎有电光一闪,而后隐约传来隆隆的闷雷声。月刹的瞳孔猝然紧缩。
两道鲜血同时喷溅在它的眼前!
“司司一一!!!”
司光童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它的左大腕抽动着喷溅出蓝色□口,被附灵箭射断的是施展“扣押"的那条触腕!
在箭矢离线的千分之一瞬,苍凌阑已然旋身,握紧弓柄往背后格挡。然而应灵煌杉弓虽为灵武,毕竞是弓非盾,在六阶战兽足以咬断精钢的咬合力之下,下弓臂发出咔嚓哀鸣,如腐木一般寸寸崩裂!无数尚未远离的弟子,在死寂中张大嘴巴。没有人再说话,甚至好像没有人再呼吸。
因为他们看到,有鲜血从混沌怪嘴的齿缝间流出来。那是粘稠、温热、刺目的猩红,一滴滴、一串串地淌落。妖魔科鬼兽的血不是这种红,那是人类的血。
终于有弟子颤巍巍地抬起一根手指,用尽全力指向台上:她、她…恐惧让他带了哭腔,“奇人师妹,她…”
混沌怪嘴那如同黑泥堆积而成的身躯,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它的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仿佛被什么卡住的低吼,张开的巨口想要彻底咬合,却似乎被一股顽强的力量死死抵住。鲜血流出的源头,一个人类半跪在地。
苍凌阑的头颅深深地垂着,湿透的黑发凌乱地遮住了脸。方才千钧一发之际,她果断弃了不堪用的弓,头向左偏,右手上举,硬是空手撑住了混沌怪嘴的咬合。
至于代价也是惨烈的:自右肩至右臂连带右掌,那一线的躯体全部被鬼兽的利齿咬烂,鲜血淋漓,甚至看不清究竟伤成了什么样。而此刻,她那死死撑在地上,因用力而骨节暴凸的左手之下,一轮阵纹正在血色中发光飞旋。
“月刹,"苍凌阑侧脸吐出一口血,沙哑道,“回灵界。”她的目的已然达到。破了司光童子的“扣押",就能把战兽收归灵界……回了灵界,一切都好说。
月刹僵直着,呆愣着,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契约阵纹拖走了。只剩雨声冲刷着一片废墟的斗星台。
甚至连梁远和贾妙妙也面如白纸。如此惨烈的一幕,把他俩也骇得不轻。事情本不该发展到这个地步。
毕竟,两位神侍最初指示内宫弟子打擂,也不过是想打压打压这个疑似异国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只是一旦出了手,局面就变得难以轻易和解,为了维系所谓御宫的颜面,一步错,步步错。
可直到今日之前,他们想的也不过是用一击毙命的方式废了奇人的主战兽,倒也没胆大到敢当着周围那么多弟子的面,把人逼死在斗星台上的地步!“罢了,师妹。收……收手吧。”
梁远动了动喉结,压下心头惊悸,勉强道:“奇人言行放肆,妄为嗜杀,今日小惩大诫,以儆效尤,尔等当引以为戒!一一我们走。”贾妙妙同样僵了脸,她点了点头,勉强维持着身为神侍最后的威严,准备以一个不说高雅至少正常的姿势,抬手收回战兽。一一轰!!
突然,一道白光如流星,砸在对面已经断裂的指挥塔废墟上。贾妙妙闷哼一声,不敢置信地扭过头一一伴随着契约中传来的剧痛,她看到自己的战兽。
雨幕中,白鹿的鬃毛如沸腾的雾气那样往上翻卷着。“呜……呜呜呜呜……
雪泥的眸子像酝酿着风暴的深海,喉中发出杀气四溢的低吟。暴怒的白鹿甩动雪毛,发出高亢的撕裂的尖鸣:“鸣鸣呜,鸣呦呦呦!!!腐鬼蝇被它的断角捅穿了腹部,玉洁天鹅的脖子被它踩在蹄下,两只战兽的血都在指挥塔的断砖上狂流!
“吃.…咳吃……
压抑着剧痛的呛咳,混着血沫落地的声音,突兀地穿透了雨幕。翻滚的毒雾中央,得不到指令的混沌怪嘴,发出更加焦躁不安的声音。它巨大的头颅竞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一点点向上抬起。粘稠的鲜血混着涎水,从它被迫张开的齿缝间更加汹涌地淌落。梁远和贾妙妙如被冻僵。
那道染血的身影,摇摇欲坠地从兽口之中脱离。………走?”
苍凌阑呛咳着,低笑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又亮得吓人。中毒,重伤,失血,剧痛。她的瞳孔涣散放大,嘴唇和手指都在抖个不停。周身煞气却宛如一尊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视线模糊发黑,心脏在咚咚地吞吐着热血,耳膜里响起尖锐的杂音。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就在刚刚,她险些失去自己的契兽。
“………两个死人。”
苍凌阑按着软绵垂落的右臂,抬腿跨过断裂的长弓。她目露疯狂之色:“呵,咳咳…我